甜蜜像夏日黃昏的蟲子,飛得滿天都是,管都管不住。
最後他們只買了一床羊絨被,一床電熱燙,還有一個按摩器,將東西搬上車,他們就往盧家駛去。
快到盧家時,一輛救護車從他們車旁呼嘯而過,那種聲音十分驚心。盧謹歡小的時候,曾經聽過這種聲音,那是她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夢魘。她的目光不知不覺就隨著那輛救護車而去,連何時到了盧家門前,她都不知道。
車子直接駛進去,剛才聚在一起的傭人還沒有離去,盧謹歡恍恍惚惚的跳下車,看見他們都站在院子裡,心一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急切的抓住一個傭人的手,急聲問道:“我媽呢?我媽呢?”
那人被她抓疼了,疼得直吸氣,“大…大小姐,沈姨娘剛被送去醫院了。”
轟一聲,有什麼東西在她腦海裡炸開,她什麼也聽不見了,腦子轟轟作響,“是哪家醫院,我問你是哪家醫院?”
“中心醫院。”傭人被她的樣子駭住了,連忙道。盧謹歡鬆開他的手,轉身就跑,可身後有人抱住了她,在她耳邊大聲說:“歡歡,冷靜一點,我們馬上去醫院,你冷靜一點。”
慕巖看見她的神情一瞬間破碎得像個布娃娃,心裡像有無數的針綿延的扎著,很疼很疼。他明白她此時的感受,那比天塌地陷還讓她恐慌。
他將她送上車,拍了拍她的臉,說:“你鎮靜點,媽媽沒事,不要自己嚇自己。”說完,他看到她茫然的眼珠子慢慢轉動了一下,然後眼淚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嗯,她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不許她有事。”
☆、V17·······
盧謹歡是撲進醫院的,急救室外面,手術燈正亮著,顯示著裡面的人正在搶救。盧謹歡跌跌撞撞衝到急救室外面,心已經悽惶到極點,她眼淚大滴大滴的砸落下來,彷彿一瞬間丟失了靈魂。
“媽媽,媽媽……”
慕巖追在她後面,看她扒在急救室門邊,悽悽慘慘的呢喃著。那一刻,就算他是鐵石心腸,也被催得眼眶熱了起來。他走過去,將滑坐在地的她摟了起來,掀了掀嘴唇,卻終覺得言語在生死麵前是如此的蒼白乏力。
她窩在他懷裡,仍淚水在臉上縱橫。“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對不對?”
她捂著臉,從手指斑駁而出的淚水說明她此刻有多麼彷徨與絕望,慕岩心疼的摟進她,對她重重點頭,“不會,一定不會的。”
盧文彥恰好在家,得知沈潔昏迷,他就隨救護車過來了,此時站在急救室外面的他看起來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十歲。對急救室裡的那個女人,他不知道自己是愛是恨,也許這麼多年,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經超出愛恨,沉澱成那種讓他們無可奈何的妥協。
盧謹歡哭得聲嘶力竭,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說:“歡歡,你媽媽不會有事的,放心。”
她哭聲一窒,彷彿才發現他的存在,驚愕的目光像是見到鬼了一般。隨即那些關在心底的怨恨都在那一剎那,被人用手輕輕一拔,傾閘而出。她幾乎想都沒想,一巴掌甩上了他的臉,指著醫院大門的方向,啐道:“滾,你給我滾出去,你不要在這裡,我媽就是運氣背到極點,才會愛上你這個惡魔。”
她永遠忘不了媽媽出車禍,被迫截肢躺在醫院裡時,眼裡那種灰敗的絕望。她永遠忘不了,媽媽一次又一次的看著前後院相接的那棵梧桐樹,她在等著她的愛人,可是她一次也沒有等到他,她眼中的光一次又一次亮了又熄滅。她永遠也忘不了,夜深人靜時,她躺在被子裡淚溼了枕巾,第二天還要笑著目送她去上學。
一次次的煎熬,她為了她熬了過來,她曾經覺得,這是一個沉重的包袱,讓她不得不逃離那個囚住她的地方。她想去往遠方,可是一次又一次,都在黃昏的時候回到家,認命的偽裝起自己,認命的裝成最幸福的孩子,在她面前天真的笑,故作不諳世事的樣子。
是他,都是眼前這個始亂終棄的男人,他讓她的童年揹負了不應該有的痛苦,讓她永遠活在了自卑的陰影中。他有什麼資格來安慰她,這個世界上,誰都有資格,就他沒有資格。
“歡歡。”慕巖將太過激動的她摟進懷裡,看她哭成了淚人兒,看她眼底熊熊燃燒的仇恨,他第一次感覺到心驚。她是那麼懂得隱忍的人,可是此刻,她眼底的恨意讓人觸目心驚,彷彿成了一個復仇的使者。
盧文彥也震驚了,他愕然的看著她,似乎根本沒料到她會動手。可她已經不看他了,彷彿多看一眼,都會髒了自己的眼睛,她又在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