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知道郭榮的身份,立刻引起了一番騷動,大部分人心中暗自猜想著兩日前王秀峰相公出京的原因,卻都紛紛跪拜郭榮。
郭榮沒想到,他入朝之日,正是大朝會的時候。汴梁城中五品以上官員全都入了宮門。
“眾位大人請起。”
郭榮讓眾人起身後,才抱拳道:“榮受陛下召見,榮先行進殿了。”
眾人自然知道這是天子有話和兒子說,忙恭送郭榮離開。
郭榮進了乾元殿,眼角餘光但見三品以上紫金服色的重臣俱都在列,甚至還有一些實權藩鎮在列——節制陳州、潁州的忠武軍節度使郭崇(即郭崇威),昭義軍節度使李筠等。
“兒臣榮拜見父皇,萬歲萬萬歲……”郭榮看著鬚髮全白的養父,即便已經多年見慣生死的男兒,眼中也不禁有了淚意。
郭威看著眼前的兒子,心中也很激動,自御座之上起身,親手將郭榮扶起,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語帶欣慰道:“吾兒比之前沉穩許多,澶州歷練兩年多,果真進益了。”
郭榮有些感慨,看著皇帝道:“兒臣知道父皇一片苦心都是為了兒子好,在澶州兩年,幸不辱父皇之名。”
郭威拍了拍郭榮的肩膀,對著在座的三位宰相和站立的重臣笑道:“朕這個兒子在澶州兩年,所行所止諸位也都知曉的,以後朝中諸事,朕力有不逮之處,諸位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朕這兒子也可拿拿主意了。”
殿中之人既然是重臣,自然知道皇帝這話的意思,也就是肯定要留太原侯在汴梁了。便是一向打瞌睡不出聲的馮道,眼中也閃過了然的精光,王秀峰這次,是要折個大跟頭了。
範質率先道:“有陛下這話,臣等以後定常去嘮叨太原侯了。”
郭威哈哈大笑,讓郭榮和眾位重臣一一見過,這才讓內侍在御座之下,宰相位之上,添了一張椅子。郭榮謝過了皇恩,便在坐在了那張椅子上,聽著皇帝和重臣商議國事。
郭榮聽了一會兒,便知道皇帝在和眾人商討如何處理慶州野雞族反叛之事。郭榮記得,前世裡野雞族鬧事的時候,自己尚在澶州,但是於此事還是知曉的。
慶州刺史郭彥欽,在慶州搜刮地皮還不算,還私吞慶州理當上繳國庫的鹽稅!為了刮錢,便將主意打到了慶州境內的胡族身上。慶州除了野雞族外,還有殺牛族和大蟲族,郭彥欽給這三族定下了羊馬捐——便是郭彥欽給州治內的三個党項旁族定下的供奉制度。每族每年按照人頭向刺史府供奉羊馬。十人捐一羊,百人捐一馬。外族以遊牧為業,族人糧食本就難以自給,全仗著每年以多餘的羊馬換些糧食,以備過冬。但是在郭彥欽的盤剝之下,外族人無力承擔這羊馬捐,無奈之下,斷了青鹽鹽道。郭崇欽便謊報朝廷野雞族謀反……
郭威雖然為兒子的歸京高興,但是聽聞有異族人被逼反,這高興也打了折扣。
“郭崇欽此人是怎麼做上慶州刺史的?豬都比他有腦子,貪錢,慶州的鹽稅還不夠他貪的麼?居然逼得已經臣服的外族謀反?當初的中書任令是怎麼下的?”
李谷等人都靜默了,唯有範質等郭威喘息平緩了許多才道:“陛下,這郭彥欽乃是秀峰相公舉薦的。”
郭威聞言一噎,沉默片刻才道:“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郭彥欽這混蛋,朕遲早要辦了他。只是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將慶州之事平息下來。否者青鹽不能入關,難不成要拿錢去南唐買不成?”
“陛下,野雞族雖是異族,但是人數不過六千,且還沒有形成氣候,只要迅速調兵遣將,便能將其撲滅。若是等到叛軍站穩了腳跟,再去征討就難了。”範質揚聲道。
郭威沉吟半響,看了看郭榮,卻問向樞密副使鄭仁誨:“仁誨,你有什麼看法?”
鄭仁誨此人老成持重,也於治兵向來有自己的見解,便道:“回陛下,俗話說遠水解不得近渴,兵法也雲,兵貴神速。平定野雞族得叛亂,調動慶州一地和周圍藩鎮的兵馬才是用兵之道。”
郭威點點頭,看向保義軍節度使韓通道:“韓卿你有什麼看法?”
韓通看了一眼鄭仁誨這才道:“若是調兵,自然是如鄭樞使所言,就地調兵最是便捷。畢竟禁軍在汴梁,籌集武器糧草尚需一些時日,行軍至慶州至少也要兩、三個月的時日。另外,禁軍就算再驍勇,後勤輜重始終是個大問題。但是臣以為,此次慶州事件,總有些蹊蹺的地方。慶州境內不止野雞一支異族,但是謀反的只是這一族,說明慶州此時的情景並沒有到非發兵圍剿的地步。再說,慶州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