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一行人回來了,同來還有郭榮曾經指名道姓要見見的人物,李璟的第六子鄭王李從嘉。
郭榮聽聞傳信兵卒的話語,臉上神色有一瞬間的冷凝。雖然極短,卻讓立在郭榮旁邊沒兩步遠的韓重瞧見了。
“李相公同唐使者一道回來了,朕先回去看看了。這河道之事,朕就全託付給韓卿你了。”
韓重心中閃過什麼卻還是不得要領,面上卻是恭敬地應諾了,“請陛下放下,微臣定當竭盡全力將河道水文情況探查明白。”
郭榮打馬飛快駛向周軍大營,李從嘉,李煜,想不到朕這個時候當真能見到你呢!
而在天子主帳之中候著的李谷、趙匡胤等人,問過侍衛天子的去處後,便笑對李從嘉道:“請鄭王和諸位使者稍坐了。”
鍾謨和陳覺兩人素來不和,正是因為如此,李璟才最終讓李從嘉作為了使者一同前來的。
“李相公,不知什麼時候我能見見皇叔和諸位將領官吏?”李從嘉入了周營,見來往士兵大部分彪悍,軍中兵卒來往有序,他心裡自然也生出了幾分害怕。
李谷笑道:“鄭王莫急,待周帝陛下回來了,自然會讓鄭王你去見皇太弟和其餘大臣們。”
李從嘉只得住口,喝著士卒端上來的茶水來。鍾謨和陳覺也是故作鎮定地喝著茶水,對於周帝,他們是自內心深處覺得害怕的。
郭榮入了帳時,瞧見了的就是滿帳之人靜靜喝茶的場景,他不理會眾人的起身行禮,徑直在諸位大椅上落座了,讓李谷等人平身了,這才看向李從嘉。飛眉狹長眼重瞳,白面無鬚,身材修長卻也無力。稱不得上俊秀,不過因為生於皇家,通身的有一股大家子弟的貴氣罷了。
“你就是李從嘉?”郭榮眼神暗了暗,娥皇前世就是嫁給這個男人的,還落得那樣的下場。
李從嘉感受到郭榮打探的目光,他自然也在暗中觀察郭榮了,同大哥李弘翼並不盡相同,身上除了武將的肅殺之氣,倒是有著父皇身上才有的那種氣魄。
“某正是李從嘉,拜見周帝陛下。”李從嘉被郭榮眼中的冷光驚到,躬身行禮。
鍾謨早在一干戎甲侍衛隨著郭榮進帳後,兩腿就開始打鼓了,驚慌失措地下跪行禮了。
郭榮看也不看這兩人,只是對李從嘉道:“李璟既然派你做來使者,就是已經答應了朕之前的條件了?”
李從嘉想起父皇在延福宮裡老淚縱橫的情景,心中著實難受得很,臉色蒼白道:“是,在下代替父皇……國主獻犒軍銀十萬兩、絹十萬匹、錢十萬貫、茶五十萬斤、米麥五十萬石。國主的降表在此,請周帝陛下過目。”
陸二虎接過降書奉給了郭榮,郭榮展開一看,臉上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笑容,“……敘此日傳讓之意,述向來高尚之懷。仍以數歲已還。交兵不息,備論追悔之事,無非克責之辭,雖古人有引咎責躬,因災致懼,亦無以過此也。況君血氣方剛,春秋甚富,為一方之英主,得百姓之歡心。即今南北才通,疆埸甫定,是玉帛交馳之始,乃干戈載戢之初,豈可高謝君臨,輕辭世務,與其慕希夷之道,曷若行康濟之心。重念天災流行,分野常事,前代賢哲所不能逃。苟盛德之日新,則景福之彌遠,勉修政理,勿倦經綸,保高義於初終,垂遠圖於家國,流芳貽慶,不亦美乎!”
郭榮合上降書,看了一眼李從嘉道:“這降書是你寫的?不愧是李璟的兒子,有乃父之風啊。”
李從嘉自然沒有忽視周臣眼中的諷刺之意,面上緋紅,低頭道:“阿父年事已高,如今身體更是抱恙,便口述在下撰寫而已,當不得周帝陛下的誇獎。”
郭榮有些無語,李從嘉是真傻還是裝傻?看了他一眼,他這個樣子娥皇自然不會看在眼裡更不提放在心裡了,隨即對著還自跪著的鐘謨和陳覺兩人皺了皺眉頭,“如今江北戰事方歇,朕也不欲想同李璟多做糾纏,李谷,你同這兩人商談一番吧,趙匡胤,你領鄭王去見見李景遂,讓人叔侄相見一番才是。”
郭榮擺擺手,生出一些無趣來。大概任何人再做一遍已經盡做之事,大概都會如此吧。想到此處,他還真的想快點回汴梁去,不想再在江北滯留了。
不消說李從嘉見了李景遂後的感慨悲傷,也不消說郭榮下詔令任命官吏接掌江北諸州之事,郭榮召見見了拿下黃州蘄州等地的諸將領後,發出了詔令,大赦淮南道諸州見禁犯罪之人,自今年六月十一日已前,凡有違犯,無問輕重,並不再追究。先屬江南之時,一些不合理苛捐雜稅徭役,無名配率等,一切停罷。江北百姓忐忑之心這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