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兒訝異地瞪了這男人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臭美啊!不過,她怕這傢伙又使壞踹她,嘟著嘴去拿了。捧過來之後,沒好氣地往韓君夜身前一遞,“給你。”
從小到大她的頭都是蓮心梳的,這幾日也是雪姬幫忙打理,自顧都不暇,哪會幫他梳頭。
韓君夜笑著接過梳子,讓洛梨兒坐到他身前的塌上。
洛梨兒狐疑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瞥了站著像根樁子的鬍子柯一眼,實在不明白這兩個男人好好地談正事,非讓她夾在中間幹嘛?
“子軻,你先下去佈置吧!”韓君夜不閒不淡地說了一句,便一手將洛梨兒按坐到面前,一手執起精緻的檀木梳子,緩緩地自上而下,將原本亂成一團的長髮細細地梳理著。
不久後,如瀑的青絲如瀉,修長有力的指間緩緩滋長。
他竟然在幫她梳頭髮!
這一舉動完全出乎洛梨兒的預料,頭皮上劃過麻酥的觸感,讓她侷促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想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執起手中的銅鏡,映出一張如三月桃花般嬌媚的容顏。濃墨的長髮傾瀉在圓潤的肩頭,遮住了大半個身子。恍惚中,這張嬌俏的小臉漸漸隱入了濛濛的水霧之中,再睜開眼時,溼淋淋,氤氳成一片夢境。
“又被欺負了?”
少年高大冷漠的陰影下瑟縮著小小的身影,無助地蜷成一團,衣衫凌亂,溼噠噠地貼在身上,蒼白的小臉上滿是倔強。
“真沒用!”
小女孩突然抓住了少年繡著金絲的衣角,“君夜哥哥,她們說阿爹把我許配給你了,是真的嗎?”
少年嫌惡地皺起眉頭,將衣角拉出,“髒死了。”
畫面一轉,換了一身紫衣的小女孩吃力地抓住木梳理著半溼的長髮,卻怎麼也梳不好,急得差點掉淚。數九寒冬,被生生推下冰冷刺骨的湖中,她沒有哭,此時卻如此驚慌無措。
“笨死了!”
斜靠在一旁的少年冷冷地奪過木梳,不耐煩地梳了起來。他的力氣很大,沒輕沒重,小女孩痛得眼淚直打轉,卻始終一聲不吭。
一室安靜。
鬍子軻看傻了,十年了,還從來不知道韓君夜還有如此溫柔細心的一面,竟然放下身段為女人梳頭?
愣了片刻之後,他才恍然意識到,這壞小子定是發覺他派林驚弦在外面“聽牆角”的事,故意讓他晾在一旁的難堪呢!
悶哼了一聲,甩甩袖子走了。
他的離開並沒有驚動到那邊的兩人,塌上的男子將如水青絲握在掌心,滿是薄繭的手指笨拙地將長髮分成幾股,依著記憶的形狀上下翻飛扭轉,接著,生澀的動作越來越快,轉眼間,鬆鬆的花髻在指間綻放。
“有簪子嗎?”
“嗯……沒有。”
韓君夜想了想,用力扯下衣袍上的系的緋色帶子,小心地纏到髮梢,將髮髻拉緊。垂下頭,眯著雙眼,如視珍寶般仔細端詳。
洛梨兒慌亂地放下銅鏡,從塌上跳起來,帶著些許迷惑,些許試探,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君夜……哥哥?”
“還是稍微偏了一點。”握著木梳的男子微微點了點頭,似是對自己的成果不太滿意,停了一會兒,才閒閒地挑眉道,“你終於又肯認我了?”
洛梨兒茫然搖頭,“我是不是……遺忘了什麼?”
梅林那晚,她想起了很多,模糊的印象中,韓君夜只留下了模糊的影子,一直以為只是相識而已。為何此時突然間像是開啟了一扇塵封已久的門,零碎的片段,讓頭又疼了起來。
卑微屈辱的過去,凝成了不堪回首的恐懼深深埋入記憶深處,不敢再去觸碰。
“你忘掉的事多著呢!”韓君夜將手中的梳子一扔,躺回塌上,用手指著不遠處的深色的檀木箱子,“第一個格子,拿出來。”
一派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模樣。
當她是粗使丫頭嗎?洛梨兒的倔脾氣瞬間被激了起來,斷了“敘舊”的念頭,冷著臉將木梳和銅鏡收了,去開啟箱子。
裡面是個好大的樟木盒子,有些沉,費了些力氣才拖出,淡淡的樹木清香撲鼻而來。
洛梨兒回頭望了一眼,塌上的男人似是累了,微閉著雙眼睡了。默默地等了一會兒,也沒有反應,終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將盒子開啟。
外層包著薄薄的輕紗,拂開後,露出雪白純淨的皮毛,乍一看,像是裡面躲著一隻小兔子!
此時她已猜到裡面是什麼了,喜不自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