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舉起手中的銀月,冷冷地架到銀狐的頸上,鋒利的劍刃毫不留情地割破男子如冰雪般的白皙的面板,嫣紅的鮮血滴滴落下。
往事如潮水,過了這麼多年,原本她一直沒有真正的放下。
“雪姐姐,你別衝動!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洛梨兒驚呼一聲,掙開韓君夜想去阻止,卻被更大的力道強拉了回來。
“雪姬,你們的事稍後再說。”面色冷峻的韓君夜緊握住洛梨兒的手,突然對著虛空朗聲大笑,“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見?”
不消片刻,重重影鱗輕移,竟從暗處抬出一頂雕花金絲軟轎。一隻瑩潔如玉的纖手拂開輕紗霧簾子,如夢似幻,緩緩地從裡面走出一個女子。
山崖上的眾人只覺眼前一晃,一位妙齡少女娉婷地立在面前,髮髻上斜插著的一支精緻的玉簪,微微晃動,恰如一朵著露的芙蓉一般搖曳生姿,身上披得那件大紅的狐裘比那朝陽還要燦爛幾分。
紅衣少女微微福了身子,溫柔地笑道:“表哥,你終於回來了。”
那一聲“表哥”宛轉若初春枝頭的流鶯啼叫,飄散於山谷之中,更稱得四周一片死寂。
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彷彿穿透歲月斑駁的隧道刺目地慢慢凝聚,明明是嬌豔如花的笑靨,洛梨兒卻感到徹骨的寒冷。
一股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瞬間變了臉色。
韓君夜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些,掌心傳來的溫度讓洛梨兒感到了一絲暖意。說起來,那是她的姐姐,名動天下的大楚錦繡公主楊青瑤,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小玉,原來是你。”
韓君夜淡然地瞥了紅衣女子一眼。
他早該想到一切是出於這個丫頭的手筆,精心佈局,環環相扣,依著軒轅雪山殺伐果決的個性,只會直接派人滅了他,斷不會費如此多的心思。都說虎父無犬子,有那般強悍的老孃,長久的耳濡目染之下,女兒自不會遜色。
東齊公子,倒是很會變通啊!
“表哥,看你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吃驚啊?”楊青瑤捧著手中的暖壺,笑靨如花。
說起來她嫡親的表哥,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但父系一支人丁單薄,這一輩只有韓君夜一人,從小到大,配得上做她表哥的,這隻有眼前這一個人。
韓君夜低眉掃了一眼捧著紫金銅壺的那兩隻白皙柔弱的手,輕搖了頭,“可惜了,這麼漂亮的手卻沾上了血汙。小玉,你不該來。”
“咯咯咯……”楊青瑤白皙如玉的手掩住口低低地笑了,“表哥還是那麼逗,說別人之前可曾想過自己手上可乾淨嗎?比起表哥來,小玉不過是小孩過家家罷了,不值一提。”
這個人從小就是這樣,在旁人都對她唯唯諾諾奉承逢迎之時,還是少年的韓君夜卻總是皺著眉頭板起臉也來訓斥她,明明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兒,卻有些無與倫比的驕傲。
當然,他也有足夠的資本驕傲。
韓君夜眉頭微蹙,拂過一陣煩躁之意。這丫頭從小就讓人頭疼,他一直搞不懂這位天之驕女究竟要做什麼?
男人往往把女人的心思想得太複雜,權利,地位,財富,各種利益因素層層推理,反而越理越糊塗。
一旁被刻意忽視的洛梨兒卻看得非常透徹,不僅是現在,從她剛剛懂事起,就知道她這位“姐姐”很討厭她,韓君夜對她好一分,就更恨她一分。
是啊,顯赫的錦繡公主,晟帝與軒轅皇后第一個孩子,哪裡是她這個卑賤孽種所能比的?不過,此刻洛梨兒卻想笑,造化實在弄人,兜兜轉轉,一切又回到了十年前。
“姐姐,別來無恙啊?”
這聲“姐姐”,果然讓笑得人比花嬌、傾國傾成的的錦繡公主瞬間變了臉色,尖細的下巴微微揚起,滿是厭惡地瞥了洛梨兒一眼,嬌聲道:“這麼多年沒見,妹妹倒是一點都沒變呢!還是……一臉蠢相,那麼讓人討厭!”
美人就是美人,就連罵人也嬌嗔得風情萬種。
洛梨兒臉色一沉,若是放在小時候,定是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大鬧一場,可現在再想想,那時的確是夠蠢的,除了被一次次打得鼻青臉腫之外,一點點用處都沒有。
那不是骨氣,是找死。
輕咬唇瓣,洛梨兒竟“噗哧”一聲笑了,“姐姐出落得更加好看了,此次千里迢迢地來南越,一路辛苦了。”
聞言,楊青瑤的眸色更冷了,盯著洛梨兒看了良久,才朱唇輕啟:“我早煮好了茶,等了一晚上了呢!”
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