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分的相信,當下又是一番的拼死效忠表態。
安排完了徐州的一系列事,11月27日,曾紀澤決定起程前往蘇州前線督戰。
“夫人,我去了。”曾紀澤向劉詩涵告別,相處雖然只有短短數月,但詩涵身上那些中國傳統女子傳具備的優良品良卻甚為他吸引,夫妻相處正是融洽之時,此時分別,告別之辭雖然堅定,但心下倒有幾分不捨。
詩涵的目光中分明流散著晶盈之光,但她沒有做出副兒女情長,依依不捨之狀,只是低頭將他的衣衫整理好,將肩上的塵土撣去,然後,微笑著凝視著他的臉,脈脈說道:“祝老爺凱旋而歸,我在家裡等你回來。”
有些賢內助,曾紀澤的征戰之志又堅定了幾分,他不在多言,只是鄭重的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詩涵一直跟隨他到了府門口,目送著他上了馬車,在大刀隊衛隊的護送下,望碼頭而去。漸漸的,消失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送別夫君,強忍的別情再也把持不住,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沾溼了白晳乾淨的手背。
身旁的素雪瞧見她的傷懷之狀,便安慰道:“夫人,你別難過了,老爺一定是平安回來的。”
詩涵以手帕拭去了臉上的淚痕,露出了笑臉:“老爺當然會平安回來的。我們回去吧,把這個家理得好好的,等著老爺回來。”
到了碼頭,親兵們將他的一些行李一一搬上了炮艦,曾紀澤看看日頭,已是下午過半,這時上船,傍晚之前應該能夠趕到太倉。他正準備上船之時,白震山湊過來低聲道:“大人,有人來送你。”
曾紀澤回頭一望,卻見不遠之處,路易絲正從馬車上下來,不知她是從何得知的訊息,能在這個時候趕來碼頭送自己。
自從詩涵來到上海以後,這位和曾紀澤關係密切的金髮美女就再也沒有來找過他,曾紀澤很清楚是為什麼。女人都是嫉妒的動物,不管是古往今來,無論是開化保守,都是如此。
曾紀澤也很知分寸,他也沒有主動去看望路易絲。儘管他們相處的很融洽,但畢竟她是一個洋女子,在這樣一個華夷之辨還很深重的年代,作為曾國藩的兒子,清廷的封疆大吏,他很清楚自己有些事是不能去做的。不然的話,那些以清高自守的儒生們,不將他批判的體無完膚才怪,即使是胡林翼這等開明之士,可以容忍他去作樂,只怕卻容不得他與一個洋女人有何瓜葛。
所以一直以來,曾紀澤對路易絲一直是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態度,當正室劉詩涵一來到上海時,他就很有分寸的不再去與路易絲接觸,至少現在不能。
雖然這對路易來說很不公平,連他自己也很不情願,但身處在這樣一個時代,有多少人又能完全按著自己的心意行事呢。
“路易絲,你怎麼來了?”曾紀澤迎了上去,表情和言語都極力表現的很坦然。
“我路過碼頭,聽說你要去蘇州了,所以順便來送送你。”路易絲的眼睛在頻繁的眨著,曾紀澤對她再瞭解不了,每當她試圖說說謊時,她的眼睛總會出賣自己。
“謝謝你,那麼,我上船了。”曾紀澤不知該說些什麼,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候,他是不願自己的情緒為感情所羈絆。他只是向路易絲笑一笑,然後轉身便往船那邊走
路易絲眼睛的看著他離去,目光中流離著繁雜的情緒,她緊咬著紅唇,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不得不強壓在心頭。
就在曾紀澤要踏上船板時,路易絲再也無法承受心底洶湧的感情,她提著裙子急奔過去,一把從身後抱住了曾紀澤。她的臉龐緊貼著他堅實的背,一言不語,卻又死也不肯鬆手。
曾紀澤暗歎了一聲,他的表情很快溫柔了許多,將她緊攏的手硬生生的分開,回頭端詳著她寫滿難過的臉。沉吟半晌,他道:“那些過往的回憶,我是不會忘記的。放心吧,等我一回來就去看你。”
此情此景,船上那些親兵們忍不住被吸引來看,白震山很識趣,呼斥著那些好奇的小子們鑽進了船艙。
曾紀澤俯首在她額頭輕輕一吻:“你保重身體,我去了。”沒有更多的柔情細語,他拂袖轉身,瀟灑無羈的大步上了炮艦。站立在船頭,面向滾滾江水,他高聲喝了一句“開船”。
汽笛聲響,蒸汽滾滾,伴隨著蒸汽機輪的轟鳴之聲,炮艦駛離碼頭,在數艦淮揚水師艦船的護送下,溯江而上,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江霧之中。
有什麼冰涼落在了臉上,她抬頭望天,漫漫雲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白雪。
寒風孤雪中,是誰的心在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