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臣不得不死呀。”
曾紀澤冷笑一聲。不屑道:“什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九叔,你認為朝廷的爪子還能攬到這東南半壁江山。”
曾國荃神色中似乎竟有興奮:“難不成,你心裡已有應對之策?”
曾紀澤沉吟片刻,緩緩的道出了深埋在心底許久的想法:“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曾國荃這時反應不驚不咋,他來回踱步,彷彿陷入了艱難地思想鬥爭。曾紀澤不給他猶豫地時間,進一步鼓動道:“滿人入關、竊得神器已有兩百多年。而今,無論是軍政,都已是腐朽之極。天下糜爛,百姓困苦,才有洪賊振臂一乎,從者百萬,十數年間橫掃東南,早就把滿清在江南的統治根基拔盡。”
“父親他坐擁湘、淮二軍,數十萬之眾。天下無人能敵。正當趁此良機,為天下之漢人做主。重整華夏。介時兵強馬壯,萬民歸順,腐朽無能地滿清何以能敵。這正是上天賜於我曾氏的絕佳機會,九叔,難道你就沒有這份雄心壯志嗎?”
曾紀澤很清楚,一旦與滿清絕裂,所面對的困難並非他所說的那麼簡單。但煽動人時,自然要揀好聽的,煽情的說了。這一番話將曾國荃說得是熱血沸騰,只從那激動的表情便可看出,曾國荃已深為所動。
“九叔,你不是想要揮金如土嗎,家裡那點錢財算什麼,大丈夫要揮霍就揮霍個痛快,只要大業成功,整個天下都是咱們曾家地,金銀財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才是真正的痛快。”曾紀澤又以利誘。
“九叔,莫非你怕了不成,沒膽量幹這一番大事業?”曾紀澤又來了個激將法。
此法果然很有效,曾國荃騰的就跳將起來,叫道:“你九叔我一生殺人無數,我會怕?笑話!北京那個滿人朝廷,我早就看著不順眼了,反了就反了,咱就殺到北京,奪了他地鳥位。”
曾紀澤拍手叫好:“好氣魄,這才是我們名震天下的九帥。”
“不過呀,剛,呵呵,不瞞你說,你九叔其實有早此心。早在安慶之戰後,我就曾向大可提過自立之事,可是大哥不等我說完就給回絕了。咱們既要幹大事,自然要奉大哥為主,他要是不答應,只怕這件事就難辦了。”曾國荃還算細心,並非那種做事不經大腦的單純武夫。
曾紀澤成竹在胸,很是自信的說道:“父親處事向來謹慎,我看他心裡未必沒有想過這事,多半是顧忌的太多,所以遲遲不願表態曾國荃道:“那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等到朝廷準備對咱們下手了,他才會表態吧,那我看到時也晚了。”
曾紀澤哼了一聲:“亂世之秋,天降聖人,天降此重責於父親,到時風雲際會,就由不得他不答應。九叔,你可聽說過陳橋兵變之事嗎?”
如今他二人便是一條船上的人,大家都姓曾,一人有此“大逆之心”,一旦事敗,則全家必遭誅連。曾紀澤便也無所顧忌,索性將心中盤策已有很久久的計劃,盡數道與曾國荃。
曾國荃精神一振:“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剛,你莫非是想逼大哥他做宋太祖嗎?”
曾紀澤慷慨道:“此事決繫著咱們曾家的興亡,湘軍淮軍眾將士的前途,還有億萬百姓地生死存亡,就算父親他不答應,一旦大勢已定,父親是騎虎難下,他不答應也得答應。”
曾國荃點頭稱是,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沒想到你做起事來還真絕,倒是有你九叔我的幾分風範。到時,就怕大哥他怪責於你呀。”
曾紀澤嘆了一聲:“就算父親他盛怒之下,要殺我也認了,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咱們曾家啊。”
曾國荃道:“怎麼會呢,正所謂虎毒不食子,到時大哥他坐上了皇位,享著無比尊榮,心裡是美得很呢,他感謝你這孝順的兒子還來不及又怎麼捨得殺你。”
曾國荃所言,正是曾紀澤所想。雖然歷史上傳言,他屢拒下屬的擁立之舉,並最終裁撤湘軍,但這並不能代表他就從未有過稱帝之心。
譬如那王莽,未篡漢之前,可是當世之道德典範。再如那趙匡胤,周世宗在時,視其為最忠心的臣子,委以禁軍統領的重任。他們與曾國藩一樣,都是權傾一時,不同時,前者做了,後者沒做,所以,所得到的歷史評價也就全然不同。
世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由結果而推過程,這本身就存在著眾多地變數。
黃袍加身,擁兵自立這種事,歷來都是當事者自導自演,做給別人看的一場戲。但無論當事者是自願的也好,被逼的也罷,他只能選擇一條路走到黑。因為,任何一個朝廷,都將視之為不可饒恕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