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鸚哥姑娘她們來臥室裡能隨便去摸大爺睡的枕頭?丫頭們是能疊被鋪床的,可誰能藏這樣的歪心眼子,蓮心、汀蘭、還是如霜、暖月、春菱?呸呸呸!只有你,長得就不正派,妖妖嬌嬌的小蹄子,就知道亂勾引人,大爺抬舉了你,你還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髒心爛肺到這個地步,記恨大爺,才使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太太,快把她拉下去發落,脫了衣裳狠狠把板子打了,她跪在這兒都髒了地!”
香蘭見秦氏的臉皮紫漲,含著淚道:“我不敢分辨自己多麼清白,但太太素來是個大方明理的人,請仔細想想,我天天在府裡如何,丫頭們都是瞧得見的,就連崔道姑來,我都沒見她一見。前些日子我回家一趟,可身邊時時都有人盯著,上哪兒去討這樣害人的符咒?這是其一。二者,我雖年輕不懂事,與大爺也曾有口角爭執,可大爺待我不薄,我這般害他。於我有何好處?三則,大爺對我偏愛些,背地裡嚼舌根子的大有人在,因此生恨生嫉要陷害我也未可知。”
這一番話說完,秦氏雖還沉著臉色,但眼風卻朝四周幾個丫頭身上掃去,顯是被香蘭說動了。
暖月見不好,忙跟著跪在地上道:“回稟太太,我有話說。前幾天我影影綽綽瞧見姑娘往枕頭裡頭縫了個什麼東西,當時未深想。沒料到……沒料到竟然是這個……”用袖子抹臉,偷偷將桂花油擦在眼睛上,登時淚流不止。
秦氏聽了這話臉色又變成煞白。指著罵道:“妖媚讒言的下流東西,還巧言令色的糊弄主子,都有人瞧見是你做的,你還鐵嘴鋼牙,實在可惡。還不把她給我叉下去!”
左右婆子便要湧上來,拖了香蘭便往外拉。香蘭倔強道:“求太太明鑑,倘若是我,教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還求太太查明此事,冤枉了我不打緊。倘若放過兇手,任憑黑心下作種子留在大爺身邊,日後倘若害了大爺可怎麼了得。”
秦氏一顆心彷彿熱火烹烤。又是氣,又是怒,聽了香蘭的話,把喉嚨裡的火苗往下嚥了咽。
吳媽媽連忙喝住那幾個婆子,湊上前。小聲道:“太太,她說得有理。若是冤枉錯人。把藏了奸的還留在府裡,日後咱們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秦氏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眉目間已一派淡然明朗,半晌才道:“你說這事不是乾的,可有證據?不是你乾的又是誰幹的?”
香蘭一扭頭,目光灼灼望著暖月道:“你說瞧見我縫枕頭,當時是什麼場景?可有人跟你一起看見了?”
暖月心裡有些慌,餘光掃了畫眉一眼,只見她跪在自己身邊只是掩著面哀哀的哭,便穩了穩心神,按著早就套好的一番話,道:“便道:“這是三天前的事了,我記得是個早晨,大爺出去練武之後,我往屋裡送薰香餅子,把東西放在外頭桌上,我就往屏風後瞧了一眼,就看見一個人香蘭在床頭縫枕頭呢。當時屋裡沒旁的人,只我們二人罷了。”
香蘭挑了挑眉,那天她確實坐在床頭做針線。她心知暖月定然是套好了一番話,故而心裡也不驚慌,可暖月說得有鼻子有眼,這樣一番話卻實在難反駁,又無旁人可證她是無辜的……
她想了想,暗道:“妙,沒旁人瞧見更好,也就沒人證明暖月說的話是真的。”遂冷笑道:“暖月,你這謊話說得倒圓,那天早晨我壓根兒就不在屋裡,屋後頭的幾叢菊花開了,我賞花去了……”
一語未了,只聽身後有人道:“回稟太太,香蘭說的是實情,那天是我陪她去賞花的!”
香蘭猛回過頭,只見小鵑直挺挺跪在地上,道:“那天早晨是我陪她去賞花,香蘭看了好一回,連話都沒說一句呢。”說完看了香蘭一眼,便垂下了頭。
香蘭只覺一股暖流從心裡湧出來,手在袖裡攥了攥,再轉過身,吸了口氣道:“正是,我那天早晨只看了一回菊花……”說著眼眶便紅了,哽咽道:“暖月,大爺曾收用過你,後來卻一個眼風都不曾給,你常常湊上前兒卻得不了好兒。可這又不是我的罪過,你原本慣在外間伺候的,我為著成全你,才把你讓到裡屋來,請你伺候大爺穿衣鋪床,你怎就這樣栽贓陷害,恩將仇報,前些天是你拿去換枕頭套子的罷……”一語未了,眼淚已滴下來。
畫眉心裡沉了沉,低了頭暗道:“方才還咄咄逼人,這會子竟然說哭就哭了,往日裡小瞧她。這些日子暖月特意留意著她獨自在屋裡的時候,沒料到她竟是個會邀買人心的,身邊的小丫頭願意替她作偽證,最後還反咬了一口。”
暖月吃了一嚇,她到底氣怯,指著香蘭罵道:“你,你胡說八道,含血噴人!”頭搶地咚咚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