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家裡頂樑柱了,你有個好歹,讓我們指望哪一個?”
林錦樓便讓秦氏拉著手上上下下看了幾遍,秦氏心疼道:“果然是瘦了。”
林錦樓翻著眼睛道:“媽,您瞧糊塗了罷?我一直都這樣,哪兒也沒瘦。”
“誰說的,你在御前吃不好睡不好,提心吊膽的,舒坦得了麼。”秦氏說著嘆口氣,“你就是房裡沒個妥帖的人照應,陳香蘭再好也不是名正言順的老婆。聽媽一句話,常言道‘一代無好妻,十代無好子’,先前你那媳婦兒娶錯了,如今再不能由著你性子亂來!就憑你抬舉陳香蘭的勁兒,也就娶來個麵人兒才能容得下,可縮手縮腳性子的,你日後領得出去麼,這偌大的家她鎮得住麼?還不夠給家裡丟人,讓我操心的。姜曦雲縱有些不是,可也是姑娘當中頂頂出挑的,天底下哪有八面見光、十全十美的好事,挑來選去,還是她比旁的姑娘出挑些。你爹前幾日來信上也說,姜家如今受了申飭,皇上只罰姜學成一年俸祿,又降了他一品,可見仍留了聖眷的,況他們家還有個成器的長子。這利害關係你比我清楚得緊。”
說來說去又轉到這一茬,林錦樓又把眉頭擰了起來,秦氏頓了頓道:“娘知道陳香蘭是你心上的人,這女孩兒也著實招人疼,有我在也不會委屈了她,等開春擇一天日子風風光光納她進來,我親自給她做席面,不過她這個身份……先前你沒老婆還好,如今眼見要跟姜家議親了,不好再讓她住正房裡,我已答應姜家,這一半天就讓她搬出來。”
林錦樓立時不悅道:“這事您怎不同我商量就答應姜家了?”
秦氏惱道:“這事明擺著,要如何商量?如今總得退一步讓姜家舒坦。”
林錦樓繃著臉道:“不行,不能搬。”
“為何?你打算將她供在正房裡一輩子不成?”秦氏越說越怒,站起身往林錦樓跟前走了兩步,咬牙道,“還是要寵妾滅妻生生氣死我?”
“不是那麼回事。。。。。。就是不能搬。。。。。。我不準。就算搬也不該這樣搬出去。”如今讓香蘭從正房裡搬了,先前他百般的抬舉就如同笑話一場。林錦樓站起身便往要出去,他已忍不了坐在這裡,眼前浮現的是香蘭蒼白嬌弱的臉,平淡滄桑的神色,兩眼裡隱隱含著水光,全然無助,對他說:“怕我自己。。。。。。日後同她一樣。”
秦氏怒喝道:“你給我站住!”她一生要強,連林長政都讓她幾分,偏管束不了長子,氣得忍不住哽咽道,“我。。。。。。我前世是造了什麼孽。。。。。。”
林錦樓滿心煩惱,可眼見秦氏又惱上來,只好折回來道:“這事您就甭操心了……”
“我能不操心麼,從小到大,你就這上頭吃虧,除了你祖父,竟沒人管得動你了?我還是不是你親孃?”
“是,是,誰也沒說不是。”林錦樓湊上前給秦氏捏了捏肩,“這事我自有分寸,倘若出了岔子,你讓祖父捶我,他老人家用柺杖打死我您也甭攔著。”
“呸!胡說八道!”
“行了,我房裡的事您就甭管了,就算搬出去也不在這一兩天……明兒個我請戲班子來唱兩場,解解膩歪。”
林錦樓將秦氏哄走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了,為了討親媽歡心,他強忍著聽秦氏七大姑八大姨的閒話家常,間或嘮叨他一回,又陪她看給刺繡的花樣子,評說哪個好看,生生受一回折磨,比他行軍打仗還累,他耷拉著腦袋回臥房,香蘭還未醒,正躺在床上酣睡,身上蓋一床菱花薄綢被,眉頭微微皺著,嘴兒微微撅起,雙頰紅潤,小孩子似的天真脆弱。林錦樓的容色便慢慢舒展了,他輕輕碰了碰香蘭的嘴唇,坐在床邊默默瞧著她,良久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秦氏回了住處,命丫鬟奉上筆墨紙硯,鋪開先洋洋灑灑寫了一封信,寄給林長政。又字斟句酌寫了另一封,寄給林昭祥,兩封信皆通讀一遍,又重新另抄一份,吹乾墨跡,用蠟封好,把吳媽媽喚進來道:“這兩封信一封給老太爺,一封給老爺,讓你兩個兒子親自去送,務必妥帖。”吳媽媽應下,又忍不住問道:“太太您這是……”
秦氏嘆一口氣道:“還不是樓哥兒那個不省心的,他亂來我管不住,這事報與老太爺和老爺知曉,由他們拿主意罷。”見桌上放著一碗藕湯芋圓,便命給夢芳院送一份,想到林錦樓提及香蘭吃多酒,身上不爽利,猶豫片刻,終於打發丫鬟也去給香蘭送去了一碗,不在話下。
夢芳院明堂中,木雕佛家七寶大屏風後,若晴輕言輕語道:“……春菱就是這般說的,林家太太讓香蘭從正房搬出去,林家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