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漿糊,前言後語皆不成句,眼前只有香蘭在眼前晃,含著眼淚問他:“倘若我同你說,我想回報宋柯的恩情,差人送銀子給他,你會答應麼?”他哼哼冷笑出來,一夾馬腹,那馬愈發疾馳起來,他原以為跑快些就能散掉他心裡的煩悶惱怒,可又發覺,原來這樣更難受。他恨恨想近來他待陳香蘭是不是太好了,讓這女人竟然得寸進尺,等回了林家,他了完二弟的事非得好生收拾收拾她,如今她凍成這樣,純屬活該。可想到她渾身發抖的模樣,林錦樓心裡又惱,心想這女人怎就這麼彆扭,凍成這樣,竟還強忍著不開口求他,他繃喪著臉從馬鞍旁的袋子裡抽出一卷薄毯,扔進車裡。
香蘭嚇一跳,從簾後偷瞄了林錦樓一眼,卻只瞧見他下巴。
此時,林錦樓忽然勒住馬,馬車也忙停下來,香蘭冷不防,險些跌下去,只聽林錦樓沉聲道:“過去照仔細些!”
遂有親兵執著火把上前,只見前方正是一片樹林,隱有血腥之氣飄來,待照亮再看,只見白茫茫雪地上早已血水四濺,地上到處是死屍,或匍匐在地,或歪在樹幹旁,或掛在枝椏上,穿著乃是禁軍服飾,手執各色兵刃,身上皆被數枝羽箭射穿,面目表情各異,悽慘可怖。
香蘭大駭,濃重的血腥味飄來,她本就因一路顛簸難過欲吐,這會兒愈發不能受了,掙扎著下了馬車,她雙腳刺痛,幾欲不能站,踉蹌著跑到一叢灌木後嘔吐不止,心中卻如波濤洶湧——這些禁軍身著府前衛衣,分明是隨王伴駕的羽林親衛,卻被斬殺至此,莫非這是。。。。。。謀反?刺王殺駕?香蘭只覺渾身發冷,愈發顫抖不止。
林錦樓神色凝重,擎著火把親自上前,照了一遭,見有些屍體尚有餘溫,顯見新死不久。他沉思片刻,忽然喝道:“溫如實!”
溫如實忙走上前,拱手抱拳道:“屬下在!”
林錦樓低聲對他交代一番,溫如實先是大驚,後勉強鎮定下來,單膝跪地道:“即便屬下死無葬身之處也要完成將軍交代。”言罷翻身上馬,帶了七八人去了。
林錦樓又將胡來及另一心腹曾源喚至跟前,又交代幾句,胡來容色肅整,領了七八人去。曾源則領了三人順著原路回了。
林錦樓深深吸一口氣,只覺那冷風冽得他喉嚨發疼,原來早晨他與袁紹仁出門到京郊五軍營拜會老友,未料到竟撞見太子,原來太子奉皇上之命微服出宮來營中公幹,林錦樓見太子身邊所帶侍衛甚少,軍營中多半人馬已操練完畢,撥至鳳陽各都司,不由擔心東宮安危。太子卻擺手笑道:“不妨事,此番出來行蹤嚴密,況事情已查明,聖上將派金吾衛前來,只怕已在路上了。”
林錦樓見太子諱莫如深,不肯多言,便知當中必有緣故,也不再問,只告辭而去。如今卻見金吾衛慘死林中,可見得當初廝殺慘烈,不由心神劇震,忙派心腹分兩隊前去太子處預警,又命曾源回莊子告知袁紹仁。他回過頭,只見香蘭正站在樹後,有一絲月光射在她臉上,只見其面容慘白,隱有驚惶之色,卻竭力維持鎮定如常。
林錦樓走上前,輕聲道:“前頭極近有處莊子,爺先送你過去,當中一戶曾與林家有舊,你先去避一避。”
香蘭見林錦樓身邊只剩下三人,忍不住問道:“你呢?”
林錦樓眸光閃了閃道:“你甭管了,這事是哪個孫子犯下的,爺心裡猜著七八成,你在身邊兒是個累贅,把你安置妥了,爺。。。。。。”
一語未了,只聽“嗖!”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響,一支羽箭猶如閃電一般“噗”地扎進站在最外擎著火把的那名林家軍的胸口。
“咣!”那人手中的火把滾落在地,雙手握著箭,神色驚訝,後又轉為劇痛苦楚,身子晃了兩晃,此時四支箭又呼嘯而至,狠狠將那人紮了個對穿,他一聲未吭,緩緩栽倒在地。
香蘭驚呆了,林錦樓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低聲喝道:“躲在樹後,不準動!”對剩下那兩人道:“滅火把!快趴下!”將手中火把戳進雪堆中,身子就地一滾,便隱在夜色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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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後面內容不太好掌握,所以大綱想來想去動了好好幾次,現在終於確定了,不好意思,大家久等
☆、299 猙獰(二)
林子裡死一片寂靜,香蘭一動也不敢動,渾身愈發抖得厲害,將身旁低矮灌木的葉子也碰得沙沙響,她緩緩挪了挪,忽碰到個東西,定睛一瞧,竟發覺是一隻手,順著那臂膀往前一望,一張死屍的面孔正與她相對,瞠大雙目,神色悽楚驚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