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趙月嬋喘息不語,咳嗽了幾聲方哆嗦道:“你一個。。。。。。一個奴才下人出身的。竟也。。。。。。整那些窮酸文人的調調。。。。。。”
香蘭扭頭看了看趙月嬋,道:“你覺著這一生做主子很高貴麼?興許下一世。你還不及我。”
兩人目光對視片刻,趙月嬋忽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道:“下一世?呸,這輩子就要死在一塊兒了。。。。。。”
香蘭嘆了口氣,她做夢也沒想過,在如此山窮水盡的境地,竟是她二人默然相對。似乎她坎坷的根源便是從這人身上啟始。她從不甘心屈就奴才一輩子而入府,後被趙月嬋厭惡,做了處處受氣被擠兌算計的丫鬟,再後來是林錦樓的淫威,趙月嬋的憎恨和毒打,險些被髮賣火坑的劫難,父親入獄,自己的身不由己,以至在林家種種,這幾年讓她彷彿過了一輩子那麼長,可回首望,又好似夢幻泡影。
她被趙月嬋欺辱時,曾多少次想過要如何大加報復,可如今她卻不想理會那些恩怨了。昨夜九死一生活到如今,如今她沒有氣力再去恨誰,只想活下去罷了。
不多時,喊殺聲漸悄,香蘭探頭望了望,卻見一眾人沿著昨夜去往小樹林的路追殺潰敗的一夥人去了。她方才鬆了口氣,此時太陽已出,風聲平歇,比方才又暖和了些。
趙月嬋方才還渾身發抖,此刻卻渾身冰冷僵硬,這便有些不妙了。香蘭將她移到林錦樓身側,把林錦樓蓋著的毯蓋在她身上些。香蘭看看趙月嬋的臉,那張豔若桃李的面孔,此時已露出灰敗之色,不由嘆了口氣,問道:“你昨晚怎會來這裡的?”
“呸!還能怎樣?”趙月嬋聽了這話,不由睜開眼睛,青灰的臉上陡然湧出怨毒之色,反倒比死氣沉沉生彩些,“姓戴的甜言蜜語,投靠我祖父,又娶了我做老婆,原本跟供菩薩似的供著我,孰料我祖父一死,他就換了個人,看我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幸虧他隨身伺候的小廝是我的相好。。。。。。”
香蘭不由目瞪口呆,趙月嬋瞥了香蘭一眼,冷笑道:“少他媽這麼看老孃,男人三妻四妾,憑什麼我不能?戴慶就是個老頭子,還成天花天酒地在外頭招搖,老孃憑什麼不能找年輕英俊的小白臉尋樂子?哼!原我也想找個人終身有靠,踏實度日,可錢文澤、林錦樓、戴慶,男人掰著手指頭算算沒一個好東西。。。。。。”
她神色嗔恨,聲音怨毒道:“我相好給我通風報信,知道那龜孫子竟要對我下手,要取我性命以示對二皇子效忠,天打雷劈的下流種子,即便我做了鬼,陰靈也饒不了他!”趙月嬋恨罵一場,喘了口氣又道,“戴家那膫子*的,你不仁我不義,我便差人去尋我大哥,想跟孃家人於昨晚捲了戴家的東西趁夜逃了,回金陵找我爹孃,反正祖父已故,趙家也將樹倒猢猻散了,還不濟先尋個地方隱姓埋名下來,金銀錢財也足夠舒舒服服過它幾輩子了。可誰知許是走漏風聲,昨晚戴蓉派人追殺上來,將我兄長一家都殺了,放他孃的屁!他也沒得了好死。受了傷倒在地上,讓人一刀紮了個穿心透,哈哈哈哈!他堂兄也讓你們殺了,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趙月嬋說著大笑起來,帶著幾分快意。間或神色怨毒的罵上幾句,漸漸體力不支,劇烈咳嗽兩聲便氣息微弱下來。香蘭已不想再聽了,她默默將毯子往趙月嬋身上扯了扯。她又去看林錦樓,林錦樓卻渾身滾燙,仍舊昏迷不醒。
趙月嬋虛弱道:“我渾身難受。。。。。。是不是要死了。。。。。。”方才說的那番話好似將她身上最後一絲精力耗盡。她彷彿瞬間蒼老了十幾歲,如同一朵開盡的花兒,顏色尚在,卻乾枯憔悴,將要凋零了。
香蘭搖搖頭。忽然道:“你這樣。。。。。。值得麼?”
趙月嬋低聲道:“有什麼不值得。”
香蘭不去看她,雙手抱膝,仰面看著頭頂隨風搖曳的蘆葦,道:“人這一輩子倒不怕犯錯,誰還沒錯過呢,雖說這錯有大有小,可不是真個兒捅破了天,只要能兜住了收場。便可有挽回餘地,能從頭再來,改了就是了。可就怕破罐子破摔一錯到底。你心裡頭恨、委屈,所以恣情,以為這就是報復,就痛快了,可真的痛快麼?如今你這樣,心裡就真的痛快了麼?”
“我何嘗不想好好生生的。可他們哪個讓我安穩,我。。。。。。”
“說到底是你自己不願忍。做錯了就擔著,既不想扛。也不願改,又不願忍苦果,鬧騰下來,只能是一步錯步步錯。你想想,這一生你任性妄為,手段狠毒,對不起多少人。”
趙月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