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筵席也不去了,心事重重的走到園子裡。只見白柳橫坡,樹葉逐黃,小徑上已有點點落花,雖是秋高氣爽,豔陽高照,林東繡也覺得蕭瑟悽清,忽見有一眾穿紅戴綠的丫鬟手捧著大托盤,上有珍饈美味,從抄手遊廊上款款而過,心裡愈發難受起來,暗道:“也只有正房太太肚子裡託生的女兒成親才有這樣氣派的場面,我這樣沒人疼沒人憐的,不知今後要流落到什麼地方去。”
自傷自嘆,穿過湖上一座曲橋,往一處假山來,想到這裡有一處羅雪塢,原是給曹麗環住的,後來曹麗環搬了去,這地方空下來便成了擺放花草之處,前些日子她跟林東綾還到此處挑了兩盆花,因想:“這屋裡有盆秋海棠,開了碗口大的花,正好剪一朵簪在鬢髮上,配我這衣裳正合適。如今只有打扮出眾才能脫穎而出,保不齊能碰到什麼機緣呢。”便往羅雪塢來,到門口卻見門鎖了。
原來羅雪塢的婆子們都四下散去吃酒耍樂,她便轉到後門,剛到窗戶底下,便聞得當中有細細說話之聲,彷彿一男一女。林東繡嚇了一跳,這內宅內院,怎會有男人出現?便大著膽子將窗戶紙捅破,往裡一瞧,只見林東綾正和一個年輕男子相偎在一處。
林東繡幾乎唬破了膽,蹭蹭往後退了兩步,胸口怦怦直跳,卻又忍不住乍著膽子湊過去往內看。
那男子生得容貌英偉,身強體健,濃眉大眼,通直的鼻樑,未啟唇便帶三分笑意,身上穿靛藍直綴,瞧著眼生,不似見過。原來這人竟是畫眉的哥哥杜賓,他讀書不成,卻會舞槍弄棒,極擅鑽營,因她妹子之故,林錦樓也提攜了他一把,此人頭腦聰明,為人風流灑脫,極會揣摩上意,因他辦了幾件得力的事,林錦樓也逐漸器重,隱有提拔之意。杜賓在林府走動便頻繁起來,他又是個心極大的,央告畫眉求林錦樓提他做正八品的外委千總。畫眉同林錦樓張了回嘴,見他神色不快,便不敢再提了。
杜賓便想走林錦亭的門路,孰料林錦亭富家公子口角做派,杜賓這等人他壓根瞧不上眼,連見都沒見,他連去幾次都吃了閉門羹,不過在小花廳裡枯坐。孰料竟碰見了林東綾。
林東綾因有王氏驕縱,在家霸道慣了,也不顧內外有別,來前頭尋林錦亭,不想在花廳遇見男客。只見那人生得儀表堂堂,風流不羈,她正是情思魂縈逗的年紀,乍一見這等外男,便先紅了臉龐,忙退出去,末了眼睛偷偷朝杜賓一溜,十分有情的模樣。
杜賓乃花中老手,哪有不明白的,聽外頭丫鬟叫她“三姑娘”便知她是林家三小姐,立時動了心思,往臥雲館去得更勤了,果真又再碰上林東綾,杜賓趁機百般撩撥,眉目傳情,趁人不備,將自己早就備好的荷包扔到林東綾裙子底下。林東綾撿起來回去一瞧,只見荷包內有兩首情詩,一首贊林東綾美貌,另一首傾訴相思之情,另有一塊龍鳳玉佩,正是取“龍鳳呈祥”之意。林東綾又是得意又是驚喜,本也沒想理睬。孰料杜賓隔三差五便來,林東綾又忍不住去偷偷去看。就這樣兩人便勾搭一處了,不久便情思纏綿,如膠似漆。
春節後,林錦樓提拔杜賓做了親兵,杜賓來往林家便愈發頻繁,混入府中與林東綾幽會。
杜賓推了推林東綾道:“中午開席,你該回去了,我也該走了。”
林東綾皺眉道:“你就這般不樂意見我?”
杜賓笑道:“怎麼會,我日日夜夜都惦記你,否則怎會冒險來看你?只是你確該回去了,我回頭再來。”
林東綾冷笑了兩聲,賭氣別過臉。
杜賓連連賠笑,問道:“怎麼好端端的,又慪氣了?要不,我晚上再過來?只是這園子到晚上便上了鎖,我翻牆進來是方便,你來卻不容易了。”
林東綾道:“不知外頭有哪個小妖精蒙了你的眼,讓你急赤白臉的要走,把我丟在這兒不顧,你好歹才來一趟,都不肯陪我再呆會子。”說著便哭了起來。
杜賓忙賭咒發誓道:“我心裡只有妹妹一個人,為著你,我把我娘子都休了,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只恨我這輩子沒投好胎,沒到富貴人家裡去,故而沒臉到府上提親。我心裡頭只盼著能和妹妹比翼雙飛,再沒有女子能入我的眼了。”打起萬般的柔情哄她。
林東綾道:“今兒我二姐姐成親,趕明兒個就輪上我,讓你來我家,你百般的推脫,誰知你心裡有沒有我,只會說些沒用的話來哄!回頭我嫁了旁人,你才心甘情願不是!”
杜賓道:“我要娶你,你爹是萬萬不能答應的,除非有別的法子……”
林東綾睜著淚眼問:“什麼法兒?”
杜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