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萬事不用做,自然有她老孃給她料理。聽說她爹正打算給她找一門上好的親事。光鮮著呢。我爹的意思,是想給我說個讀書人,說是家財淺薄些也無妨。”
疏桐便笑道:“我瞧著也沒什麼好,門第再光鮮,裡頭拖家帶口,婆婆妯娌小姑子一堆,也沒個清淨。姑娘這品貌,若是找個讀書人嫁了,人家還不當菩薩供起來?反比那光鮮的舒心呢。”
這話又說得林東繡舒心,強忍著快活,隨口說了兩句淡話,便把這事揭過去了。
一時各房的人來領尺頭,林東繡命疏桐念,自己拿毛筆勾了核對。知春館卻是書染帶著個兩小丫頭子來了。林東繡連忙站了起來,拉著書染的手笑道:“喲,這點子小事,怎麼還勞姐姐親自來了。”一疊聲張羅道:“趕緊把我大哥哥房裡的份子取出來。”
書染笑道:“閒著也是閒著,就過來走走,也為著來瞧瞧四姑娘。昨兒個大爺託人從外頭捎來兩盒子細點,都是酥芳齋的,我給姑娘一樣留了一個,攢了一碟子捎過來。四姑娘嚐嚐,未必有家裡廚子做得好,就是嚐個新鮮。”一邊說,一邊把一個小食盒拎起來。
原來這這細點是林錦樓讓小廝捎回來給香蘭的,可香蘭哪裡吃得下,想了想,挑了幾樣精緻的,用彩繪的盒子盛了,請了書染來,親自送了她吃。這些時日,香蘭總時不時送些東西給書染,有時一根簪子,有時一件刺繡的半臂衣裳,有時兩碗細菜,不一而足,都是好東西,可每回一點點,卻顯不出貴重。書染有時回贈一兩件,香蘭也收下,待下回便送她更貴重的。請書染過去說話,也只談誰的刺繡好,誰的衣裳漂亮,哪個丫鬟配了小子,誰家小姐嫁了高門,絕口不提旁的。書染心裡暗贊香蘭高明,雖每次都送一點,可架不住隔三差五的一送,有道是拿人手短,日久天長便是欠了香蘭好大的情。可她又不能說什麼,眼睜著香蘭是林錦樓的紅人,她小心翼翼的哄著還來不及。香蘭卻好似無慾無求,真想跟她知心姊妹似的,拉著她的手請她常來,臨了又送她些東西。故而過了幾日,書染自己便坐不住了,主動到香蘭房裡,故意提些林錦樓的事。香蘭只是抿嘴笑著,聽她講些林錦樓的軼聞等,不著痕跡的誇書染兩句,偶爾才追問。書染本提著戒心,可香蘭實在是美貌又和善,她便慢慢放了心,不知不覺,不該說的也說了出去。等她發覺時已經晚了,香蘭卻彷彿聽過就忘了似的,全然不記掛在心上。
書染也吃不準香蘭是什麼樣的人物兒,說她聰明罷,可頻頻惹林錦樓發怒;說她笨罷,可分明是個明事理識大體的。她卻能瞧出香蘭是個寬厚人,有意讓鸞兒跟香蘭親近,鸞兒卻梗著脖子道:“什麼?讓我跟那小婦養的惺惺作態,還不如讓我抹脖子呢!”再勸就要急了,書染只得搖頭走了。
這廂她得了香蘭一盒兒點心,自己嚐了兩塊,正巧有丫鬟來讓他們去庫房領東西。書染琢磨著許久沒見著林東繡了,她原本就八面玲瓏,四處都結善緣,當下便拎著剩下的點心過來了。
林東繡笑道:“難為你想著。”命疏桐把點心接了,拉著書染的手在炕沿上坐下來,口中一長一短的寒暄,說了幾句熱絡話。
林東繡問道:“大哥哥如何?還在營房裡沒回來?”
書染道:“可不是,聽說海邊又不太平,大爺去坐鎮了。”
林東繡道:“大哥哥就是成天忙忙碌碌的,見不著人影兒。”湊近書染。低聲問:“他新收的那位呢?還住正房呢?”
書染道:“可不是,還住著呢。”
林東繡撇嘴道:“小狐狸精,就是長了張臉蛋兒。真是有手段的。”
書染道:“她也不容易,總惹大爺生氣,大爺臨走前……”想到此處頓了頓,覺著跟個未婚的姑娘家說這個不合時宜,便連忙住了嘴。
林東繡追問道:“臨走前怎麼了?”
書染便含糊道:“反正她惹了大爺不痛快。”心道:“香蘭在床上躺了好幾日。昨兒個才能下地,也真是造孽……”
林東繡冷哼了一聲。
書染又同林東繡說了些閒話,便領著小丫頭子回去了。進了院子瞧見小鵑正抱著一盒子東西往屋裡走,便上前道:“你這是做什麼呢?”
小鵑道:“香蘭姐說要畫畫兒,讓我找些紙來,我尋來了她又說不對。講了一通什麼生宣熟宣的,這紙還分生的熟的?還有筆,什麼狼毫羊毫。我哪裡分得清呢,方才在小庫房裡翻出來些,我就一股腦兒全拿來了。”
書染看了看道:“這都是不得用的,回頭我去尋些好的來。”說著同小鵑一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