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子都不是奶奶要找的。”
趙月嬋正閉著眼讓迎霜捏肩,睜開雙目道:“哦?找不著?你方才怎麼應我的,拍著胸脯說一準兒能找到,讓我再這兒等著擎好兒?我本來看你有幾分伶俐,還想等嵐姨娘的喪事之後就把你要到我房裡來,誰想你這麼點子小事都辦不好。”
銀蝶陪笑道:“今兒個太亂,一時有人來換褥子,一時又來送蠟燭紙籤。畫眉也守在跟前,人多手雜的,嵐姨娘的臥房我只大概翻翻,還不曾好好找,求奶奶再寬容一日半日的。”悄悄看了趙月嬋一眼,見那濃豔桃李的臉上,一對桃花眼含煞帶威,不由縮了縮脖子,心裡早已後悔和正房牽連上干係,但事已至此也無他法。她只顧想著脫身,眼睛一轉計上心來,便道:“其實。奴婢覺著這個事兒,畫眉跟香蘭八成知曉。嵐姨娘嚥氣之前,在畫眉耳邊搗鼓了好長一會兒,八成就是提這冊子的事,香蘭就站在旁邊兒呢。方才拾掇屋子。她們倆一直跟門神似的在屋裡杵著,指不定抱什麼心思呢。”
趙月嬋皺起眉頭。
畫眉是林錦樓上峰送來的妾,有句俗話“打狗看主人”,畫眉便比家裡的通房丫頭有些不同,況她哥哥是軍戶,自從妹子給林錦樓作妾便升了個不入流的武官。畫眉的身份到底有些不同。畫眉又是個精乖滑不留手的,她想拿捏卻總找不到由頭,明裡暗裡擠兌。畫眉也好似渾不在意似的。若是那賬簿落到畫眉手裡……香蘭倒是家生的丫頭,要打要罰也沒什麼所謂,奈何林錦樓正在興頭上,這情形倒是真真兒的扎手了。
趙月嬋擰緊了眉。眼風一掃,忽瞧見銀蝶髮間插著的八寶赤金紅寶石簪。頓時雙目圓睜,“噌”一下站起來。走到銀蝶跟前一把將那簪子拔到手裡,厲聲問道:“這簪子是從哪兒來的?”
銀蝶嚇呆了,愣愣的說不出話。
趙月嬋一巴掌打在銀蝶臉上,指著鼻子道:“說!這簪子從哪兒來了!”
銀蝶嚇得顧不上哭,抖著嘴唇道:“這,這是……我的……”
趙月嬋一把抓了銀蝶,將那簪子往她臉上戳,口中罵道:“天殺的賤蹄子,竟敢在主子跟前抖機靈兒,這簪子是你的?放屁!你也配戴,再不說實話戳爛你的嘴!”
銀蝶一手護著臉,手上早已被亂戳幾下,疼得大哭,喊道:“奶奶饒命,奶奶饒命,這簪子我從香蘭床上找著的!”
聽了這話,趙月嬋手上一頓,慢慢鬆開了銀蝶,彷彿洩了勁的弓,目光也呆呆的。這簪子正是曹麗環送她,她又託錢文澤賣掉的那一套,一共八隻,翻手賺了五百兩銀子。誰知兜兜轉轉,竟被林錦樓收在手裡,一擲千金,拿著去哄個小丫頭開心!即便是青嵐那小賤人,林錦樓也不曾有這樣的手筆!
林錦樓既如此上心,這小賤人便不能留了。青嵐剛死,她眼見有幾天好日子過,不能前頭剛去了一隻虎,後頭又跟來一匹狼。
趙月嬋太陽穴怦怦亂蹦,手心裡滿是汗,急喘了幾口氣。
迎霜忙上前扶著趙月嬋,小聲道:“奶奶別惱,保重自個兒身子要緊。”將她扶到椅上坐好,又忙不迭沏了碗茶。
屋中一時寂靜,只聽得銀蝶小聲啜泣。
趙月嬋長長吐了一口氣,咬著牙一字一頓:“香蘭……這小娼婦倒是好手段。”
銀蝶跪著往前蹭了幾步道:“奶奶說得是,她是個頂頂沒有眼色的東西,上回大奶奶去東廂,她給倒了碗熱茶,還讓奶奶燙了手。”
迎霜湊過去小聲道:“奶奶別跟那狐媚魘道的一般見識,她是個手段高的,奶奶忘了,當初這香蘭進府的時候,大爺在她名字上畫了一個圈,只怕當時就留了心。”
銀蝶依稀聽見“大爺”這兩個字,更來了神,慌忙將臉上的淚兒擦乾了,添油加醋道:“上回香蘭燙了臉,大爺巴巴的打發人來送了一盒……那叫什麼……晶玉蘭雪膏,聽說還是年初宮裡剛賞下來的,金貴得很,大爺眼皮沒眨就給了她。自從那小蹄子得了膏子,走路都帶著風,連我們都不正經看在眼裡了。我看不過去,便敲打她兩句,跟她說,這是大爺為了給大奶奶的面子才給了她的臉,讓她可別忘形。你猜她跟我說什麼?她跟我說,大爺也不是誰的臉都給,若不是對她憐惜的意思,怎能把宮裡賞賜的膏子給了她?聽聽,聽聽,這哪是正經人話。如今大爺又要抬舉她,更得了她的意,愈發連活計都不幹了,整天抄勞什子經文,真把自個兒當奶奶供起來了。嵐姨娘也是個軟性子,不像奶奶眼裡不揉沙子,也縱著那小蹄子。哎喲,我如今想起來還氣得心口疼呢!”銀蝶見趙月嬋臉色越來越沉,心中大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