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哄一個表姐也就罷了,他同時哄了好幾個。
近親與遠親的,全上了手。表姐們等他求親見不上門,再一打聽,才知道大家上當。有兩個遠親表姐家人氣不過,又受人慫恿——有時候好事者與慫恿者是一碼子事——把世子爺告上公堂。
這屬於品行問題,遮上一床錦被叫風流韻事;扒掉那錦被,才叫下作不堪。
老太太孫氏帶著兒子媳婦把這事遮蓋下來,告狀的人收了錢撤訴,但韓世拓的功名就此飛走。他下春闈的資格,就是這樣讓御史彈劾沒有的。
御史自然是彈劾他的爹——文章侯。
而太妃已逝,皇帝也想給這位得寵過於自己母后——雖然他的母后已逝——的親族下馬威,藉著這事壓制的是文章侯。
這件事過去後,韓世拓也是介意的。
他以後一直對官職全無興趣,從早到晚的追花逐草,好些年沒有親事也不著急,於這件事留下陰影不無關係。
但韓世拓在這件事情上是十足的壞人。有陰影,也是他自己找的。不會有人同情他!
就是他同掌珠的親事,也是建立在掌珠過於要強,而世子爺勾搭表親上舊習猶在才成。
舊事不能提,提起來韓世拓也火了。
他取瓜子的手僵住,對母親尖刻地道:“我有那些好親戚,我的官自然是難當的很!”他也意有所指,侯夫人氣得一哆嗦,怒目:“你這話是說誰?”
她的兒子對著她說,自然不指外人,指的是侯夫人的兄弟們。
韓世拓見母親生氣,就想到昨天袁訓對他說的話。寶珠要看熱鬧,袁訓就依著她。他對寶珠同樣是百依百順,只不過不會像韓世拓那樣,當著人的時候,掌珠有個眼色,韓世拓也笑容滿面過去,所以在“百依百順”上,在別人眼裡看似落了下風,其實並不是。
寶珠不肯走,袁訓就又不耐煩進去聽那表姑孃的閒談話。大冷的天上門,只能是有事相求。袁訓不樂意聽,唯一的選擇就是和韓世拓閒談。
他總不能對韓世拓說:“你那邊站著,我站這邊,今天我應付得你足夠,你讓我清靜清靜。”
為人處世上的大面兒,袁訓還是要的。
他就把韓世拓敲打一通,世子的花花腸子袁訓不管,袁訓只操心韓世拓臉上的面具怎麼能描光彩。
“孝敬父母,”
“把好家事,”
“青樓上花酒還不夠吃嗎?別再鑽良家門第。”
“風流不是錯,但敗壞良人名聲就成了錯。”
數數歷史上的大文人,還有文豪們,可不止是一個人。賣妾的,殺妾的,棄妾的,都還在歷史上能有一席之地,而且不是薄倖名聲。
狎玩青樓,在很多的朝代裡,是文人的得意風氣。
袁訓敏銳的指給韓世拓一條路,不是不讓你玩,是你玩得技巧些,適合朝代的美醜標準。韓世拓句句牢記在心,他不是因為袁訓許給他官職,而是讓南安侯和袁訓的主動為他著想,把世子這顆道德極差,讓世事刺得千瘡百孔的心暖了一下。
見到母親生氣,韓世拓心裡“格登”一下,就把袁訓昨天的話想起一句。
孝敬父母!
在韓世拓看來,孝敬父母就是老了動不得的時候,照管他們。但此時父母親都壯年,年紀不過四十出頭身子康健,父親無事還鑽個小巷子尋個小家碧玉小情人,母親三天兩頭吃齋唸佛,餓得前心貼肚皮的持齋,也一樣的有精神。在孝敬父母上,韓世拓是以並不在意,他念過的禮儀道理雖有,但早隨著他的舊事不堪提,全壓在心底最深處。
此時他想了起來,就多少翻出些曲禮出來,這就不能和母親再對著頂撞。
世子就停上一停,才回母親的問話:“我還能說誰?母親想想,親戚們不管我,反而踩我。而新成的親戚,媳婦進門後才有的他,他竟然肯管我,所以我在母親這兒為媳婦告假,讓她專心忙我的事。再說媳婦站慣了,以後我當官帶她走,到任上也做小伏低的,這官太太可就難當的很。”
文章侯夫妻全讓兒子弄傻住。
以往韓世拓指責侯夫人的孃家不出力,有時候氣上來直接罵舅舅不是人。而文章侯呢,就跟著出出氣,一樣地把舅兄弟們罵上一通,侯夫人往往無招架之力。
她一個人怎麼是父子們的對手呢?
可今天文章侯準備出的氣,憋在肚子裡有待難產。
而侯夫人聽完兒子的話,固然為他不再指責自己兄弟們而詫異,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