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樣對我,我還給你金錢?”袁訓斜睨著她。
寶珠收回肥白拳頭,負於身後,擺出明媚的一個笑臉兒:“這樣行了吧,給寶珠錢吧。”今年送來的錢鑄得很是可愛,每一個都可以串上珠兒線在衣上當裝飾。寶珠想到那麼大袋子金錢,一天換上一個,從年頭佩到年尾還佩不完,就心花怒放,顏若春花。
她的表兇清清嗓子:“嗯哼,不拜年不給錢!”
“可燈影兒菩薩面前說過的,”寶珠微微著急。
袁訓翻眼對天:“燈影菩薩,趕快讓這個貪心小鬼頭疼吧,不拜年還敢指望錢。”說過起身握住寶珠手笑:“午飯時辰到了,你這當家的奶奶給我什麼吃,如果吃得好,”
“怎樣?”寶珠笑盈盈。
“賞錢一枚!”
寶珠骨嘟著嘴出去,在婆婆房外放下來,飯後回房,又重骨嘟起來,問那回房就往榻上一躺裝大爺的人:“午飯吃得好嗎?”
“嗯,撐得我只想睡,讓我睡會兒,”袁訓懶洋洋。
他歪著,寶珠就坐下來。雙手扳住他耳朵,搖晃著他嬌嗔:“別睡了,拜年的上門了,”袁訓頭隨便她搖,手就點點地,示意寶珠拜幾拜。寶珠小脾氣上來:“不給麼,真的不給麼,我自己找。”丟下表兇在房間裡面打圈圈,喃喃自語不停。
三間房全是開啟的,用兩個雕花隔子間隔開,站的位置合適,一眼可以全看乾淨。
袁訓閉目,微笑聽寶珠嘀咕。
“書櫃裡沒有,架子上放不下?床底下呢?”
衣裙窸窣響著,是寶珠走進裡間,應該是在打探床底。
袁訓含笑,聽寶珠又出來,惱火地道:“那麼在梁頭上?紅花兒,”紅花伸頭進來:“奶奶叫我?”
“搬梯子來。”
紅花愕然一下,但沒說什麼,去和奶媽搬了把小巧的花梯子來。上樹剪花用的,比上房脊的梯子要輕巧。
袁訓扯動嘴角,閉目竊笑。耳中是梯子移動聲,奶媽說:“看摔著,讓紅花上去看。”寶珠不肯,她是滿屋子找,找不到該多丟人。
就自己上去看了,房樑上是過年前才打掃過,一塵不染。一塵都沒有,更沒有偌大的錢袋子。
寶珠怏怏下來,讓奶媽和紅花把梯子搬走,見袁訓似已睡著,又賭氣不願問他,就一個人坐在榻前精美的地毯上,據說那是高麗的,上繡著許多大紅花。
最大的一朵,寶珠坐上去。顰眉頭扁起嘴,一個人悄聲絮絮叨叨:“若不是給寶珠的,就不應該給寶珠看到,若是給寶珠的,就不會出這間房,會在哪裡呢?”
袁訓莞爾,但還是不睜眼,想看看寶珠還能往哪裡找?
“對啊,我知道了,”寶珠又嫣然:“在表兇的衣箱裡,一定是的。”她的表兇在榻上無奈,在我的衣箱裡?袁訓無語。
寶珠啊,你是個小笨蛋!
腳步聲風風火火的去了,再遲遲拖拖的回來。有輕輕的“撲”,是寶珠重坐大紅花上,已經帶著火冒三丈,袁訓都能想像到寶珠的小拳頭又晃起來,她在道:“不像話!作什麼放的那麼嚴緊!”
“笨蛋,我怎生娶了你這個笨蛋,”表兇翻身坐起,盤好雙腿,居高臨下與寶珠對視。寶珠委委屈屈:“你不給錢麼,寶珠過年沒收到金錢,也就笨了。”她的小拳頭果然握起,飛快展開對著表兇討好伸出:“奶媽說,大年初一收金錢,可以聰明一年。”
“那明年後年呢?”袁訓忍住笑。
寶珠笑嘻嘻:“明年後年再給一回。”再把雪白柔荑伸上一伸。
她今年才只得十六歲,過了初一這才是十六,生日晚,還在下半年。
十六歲的少女,正當花季。說她比春花要嫵媚,說她比夏荷要清雅,說她壓過黃花滿園香,說她紅過胭脂一點梅,這都是適當而不過分的。
她穿著過年的大紅新襖子,粉綠色繡滿五彩蝴蝶的新裙子,十六歲勝雪的肌膚,更壓霜欺玉般的明亮起來。
這一刻,袁訓打心裡愛極了她。
他想到去年在安家,寶珠要追後面討錢,討的兄弟們落荒而逃;他想到自己認定這追討是緣分,把寶珠定了下來;他想到成親後小夫妻恩恩愛愛,寶珠憨而可愛,既不打擾母親清靜,也能分擔家中事務,母親也一天比一天喜歡她,會花點兒思念父親的功夫尋首飾給她……而有一天,自己不在家中,就只有寶珠和母親做伴……
想到這裡,袁訓就笑著敲打寶珠的手:“笨蛋笨蛋,錢是給寶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