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北見到是柳至就低下頭,聽到這話身子一震,他也有了恐懼。如果說剛才低頭,是馬北怕柳國舅認出來他在這裡幫忙,現在頭更低是馬北覺得自己明白了,柳家和皇后與歐陽家不共戴天,他鼓動歐陽兄弟們,其實是在和下一任的皇帝作對。
他在心裡暗暗埋怨“班先生”,原本他答應說服歐陽兄弟,只想亂中取利。
也埋怨安王,這位殿下竟然半點兒宮闈秘聞沒有。只說歐陽容是貴妃,和皇后不對。這後和妃之間的暗潮,和柳國舅全家出動,不怕撕破臉面可是兩回事情。
馬北如墜冰窖裡,現在只希冀柳家的人不會記住他。
歐陽禮歐陽初也愣住,敢情他們不是為貴妃申冤,他們是和柳家直接對上?
他們這會兒才弄明白事情原來只有一個本質,那就是他們不管用什麼作抵擋,也其實是和柳家宣戰。而柳國舅敢耀武揚威來到這裡,並不僅僅是他們永不能為官。
他不怕皇陵的人見到。
他不怕有人傳出去眾口悠悠。
哪怕歐陽保近幾年吹噓柳家的人見到他躲著走,柳國舅也壓根兒是不怕歐陽家的。以前縱然避開,也不過是縱容。
歐陽禮歐陽初想明白了,一個字不敢再回。以袖蓋在臉上,羞於和柳家的人再碰上眼光,更不會對嘴,倉皇的把棺木送到一處尼庵寄居。他們要還鄉,打算火化後帶骨灰回去安葬。天熱,不火化不行。
柳至等人大笑離去,火把下人人大紅衣裳分外精神。城門上是說好的,開小門放他們進去。沒走兩條街,同去的柳雲若一揚大紅繡雲雁的箭袖衣裳,笑容可掬的指向燈火的中心:“父親您看,”
在柳家有“侮辱死去老國丈”名聲的歐陽家從此不振,柳至讓兒子也來看一看,參與這件算有紀念意義的事件。雲若就在這裡。
他指的地方,也有一群大紅衣裳。更襯出雪白的頭臉兒和可愛的容顏。為首的,是胖隊長。
瘦孩子好孩子和阮瑛阮琬為南安老侯的原因,不能穿大紅的衣裳,別的人和柳家的一樣,聽到歐陽容不再是貴妃,本就不怎麼守制,更乾脆的換上大紅衣裳。
胖隊長不但衣裳是紅的,簪子也是鑲紅寶石的,腰帶也是紅的,甚至在馬鞭兒上也纏一圈兒的紅布。
柳雲若忍俊不禁:“你怎麼不染個紅指甲,你就缺少個紅指甲?”
胖隊長嘟起嘴兒紅紅的一片,難得的對著柳壞蛋笑嘻嘻,或者說他對柳壞蛋的大紅衣裳笑嘻嘻:“我擦了加壽姐姐的胭脂,加壽姐姐說染指甲要好些天不方便寫字,我有這個就行了。”
柳家的人撲哧一聲樂了,柳至也笑個不停。都湊趣兒,誇胖隊長:“精神,好看!有派頭!”
胖隊長樂顛顛兒,和他們分開時居然還道個別:“走了,會見會見。”
……
任家的話很快到太子耳朵裡,太子心裡格登一下,他從迷霧中醒來。
動他的外戚,不就是針對他?
這提醒他誰是忠心到底護他登基的人,除去國舅,就是岳父。他怎麼能因為太后沒為皇后殺歐陽容就糾結這些天呢?
太后敢把歐陽容捧成貴妃再殺,那當年失寵的皇后她沒有動……太子現在知道是成全他,也成全加壽。
當年太后殺機一動,加壽從此揹負名聲。太子哪怕和她再青梅竹馬,也不能原諒這事情。他年掌權,和加壽勢必生分。
太子後背冒出冷汗,幸好幸好太后疼愛壽姐兒過於任何人,不然的話……
要說皇后擔足加壽的情分,前幾天太子認為是太后刻意而成,此時他持原來的觀點,確實,母后擔足加壽的情分,才在這後宮之中還在皇后位置上,雖有兩年受難,卻也是太后庇護之功。
太子不再遲疑,走出房去內宅看望加壽。自從加壽有孕,殿下就睡在書房,每晚去看一看。
兩個人的感情深,太子內心再不滿的時候,也只怨太后,對加壽沒有一天疏忽。現在想想幸好沒有疏忽,不然想得明白,哪還有臉面兒去見壽姐兒呢?
……
加壽在燭下興致勃勃繡小孩子的肚兜,寶珠不時指點下她。見太子春風滿面的進來,跟前兩天明顯不一樣,寶珠暗暗鬆一口氣。
歐陽容死以後,寶珠最擔心的就是皇后娘娘和太子亂想疑心。以寶珠來看,他們想明白很容易。想得對卻有難度。
當年的太后沒殺皇后,保全殿下有父有母,殿下,您能想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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