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東西。”李明達隨便看眼房遺直,發現自己的目光立刻就被對方抓住,便忽然想起那晚聞尉遲寶琪說的話,耳根有點發熱。她瞟向別處,覺得很口渴,就把碗裡的水都飲盡了。
“這果子叫山上紅,泡水的話味道是不錯,現在正是季節,山上有很多。你們倒是可以採一些,趁著而今太陽正大,鋪在地上曬一曬,估計過了晌午天涼下來,就能被曬個半乾。如此拿著就很方便了,回頭得空再曬上一兩個晌午,等它徹底幹了,便可隨身攜帶。想起來要喝,就取出一些來泡在水裡,味道跟新鮮的幾乎無二。”張順心解釋道。
“不愧是廚子,很懂這些,謝過。”房遺直道,隨即就打發隨從去他所指的山上採一些,用涼蓆就地晾曬,他們則在那裡就地休息。過了會兒天涼了,大家要趕路,自然就朝山那邊走,和他們會合。
侍從們應承,這就去了。
張順心瞧房遺直衣著普通,但氣度斐然,且言談不俗,便猜測他更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張順心忙和他見過,接著解釋道:“說來慚愧,我本來不是個廚子,做點心不過是愛好,所以每月才會只挑三天做做東西,過把癮。誰知竟有不少人認我這口點心,乃我之幸事。”
“不是廚子?”房遺直深邃的冷眸閃過一抹懷疑。
張順心忙和房遺直道:“我家就是汴州當地的鄉紳,我年少時也曾考了個舉人的功名,不過後來厭倦了官場的爾虞我詐,又喜歡做點心,就辭官歸家。又因家裡人對此鬧意見,便藉著遊歷之名逃了出來,在泰蕪縣開了個家小點心鋪子,平日懶怠在家,看書作詩,日子過得閒散。只逢每月八,十八和二十八三日做才點心出售,卻也不為圖錢,要些欣賞和幾聲讚美罷了。”
“功名利祿加身,縱然富貴,該得的煩惱卻未必會少。你這樣的日子不知讓多少人羨慕,悠然自得,可隨性而為,倒不必去看他人臉色。”各或許未曾體驗過的緣故,李明達對張順心的生活倒有些嚮往,便隨性感慨一句。
張順心忙行禮道謝,嘆道:“哪裡哪裡,倒還是小郎君這般富貴的生活才叫人豔羨。”
李明達淡笑一聲,再不主動挑起話頭。她再三觀察,眼瞧這張順心的態度,跟那日自己買點心之時所表現的大有不同。那時候她身邊就帶了兩個隨從,也沒有騎馬,走路而去,自然是顯不出什麼身份。而今這張順心瞧見她隨從眾多,還個個又馬,自然猜測出她的身份必定與官家有關。如果是因發現她身份特別,他的態度才突然轉變,便真讓人越發懷疑他的目的了。
房遺直也持同樣的態度,再不理會那個張順心,問李明達是否還要吃葡萄。
李明達知道房遺直是故意轉移話題,便應承吃一口。房遺直見老農拿筐要去地裡擇最新鮮的,便起了興致也要來,轉而還問李明達是否有興趣。
“只擇八串,看看誰擇的最好吃。”
“好啊。”李明達頭頂上草帽,叫田邯繕拿著草筐,起身就跑去地裡的葡萄架,四處尋找,不一會兒就摘了一筐葡萄回來。
房遺直這時也摘了一筐,緊隨李明達之後出來了。
老農見狀笑個不停,“同樣種下去,同一塊地,真有好吃甜的和難吃酸澀的。”
眾人起鬨,出了幾人來品鑑兩位貴人的葡萄。
李明達和房遺直擇地都是顏色深紫,看起來熟透了的葡萄。房遺直擇的八串,四甜四酸。李明達的全甜,味道最好。
勝負顯然。
尉遲寶琪湊熱鬧地哈哈笑,幸災樂禍道:“託十九郎的福,我還是頭一次見遺直兄輸。”
狄仁傑也笑,感興趣地把十六串都唱了個遍,然後抓著李明達這邊的一串吃。
“嗯,真不一樣。”狄仁傑轉而瞧眼老農,“只怕你也比不過。”
老農忙稱是,嘆李明達倒是塊種地的料子。此言一出,倒叫在場的眾人都愣了,這老農可真敢說,公主是種地的料子?
轉即聽李明達謝過老農,大家頓然鬨笑不已。
張順心見大家都興致很高,卻沒有人理會他。張順心在心中有些難以忍受了,苦捱了一會兒,見還是沒有人理他。張順心便低聲和李明達等人告辭,默默上戴上草帽,騎著毛驢,繼續趕路。
李明達祝他一路平安順遂之後,便目送他去了。
“我總覺得此人有些不對,派個人跟著看看,然後令其在前面的順和縣等候,和咱們匯合。”
程處弼應承,這就打發了人。
至太陽再西斜了一些,李明達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