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王府的隨從們見狀,意欲武力驅趕,被李崇義抬手攔住。以暴鎮壓百姓,非上策,李崇義不想因此鬧出不賢兇殘之名,傳到長安城去。再說眼前還有聖人跟前的最寵愛之女,以及諸多斯文出身的子弟在場,他更加不能毀了自己在他們跟前的好印象。
李崇義道很後悔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曆,他活這麼大,他還是頭一遭被這麼多百姓憤恨的指責。
那廂張順心還在喊冤,他藉著腿痛的勁兒,將痛喊聲表達得更加撕心裂肺,以至於最後破了音,哀哀欲絕,悶頭抓地痛哭。
李崇義覺得這件事自己有必要插手一下,轉而湊到李明達身邊,問她到底是什麼經過。李明達便簡短地和李崇義講了講。
“若真如他所言那般,張順義夫妻死於中毒,有七竅流血之狀,那此事確有蹊蹺,該仔細調查。”李崇義此言一出,百姓們都安生了不少,認真地靜聽,等著李崇義的後話。
李崇義蹙眉思慮片刻,便大步走到張順心面前,跟他道這件事他會徹查清楚。
“容草民先和郡王告罪,郡王有意查此案,但草民卻可不敢信郡王。涉案兇手季知遠的姑丈正是江夏王,乃是和郡王您關係最要好的堂叔。”張順心雖然躺在地上,但卻偏要做硬骨頭。一臉不忿,生生在眾人跟前,把李道宗的面子給扯下來。
百姓們驚歎於張順心的大膽之後,也在心下為其不畏權貴之舉喝彩,低聲議論又開始了。
張順心看向站在李道宗身後的李明達,對她頭磕地,然後大呼:“草民張順心懇請晉陽公主為草民兄嫂,先慈州刺史張順義夫妻之枉死做主!”
聲音嘹亮,都快能傳到二里外了。
圍觀的百姓們頓時炸開了鍋。
“晉陽公主?”
“是那位晉陽公主麼?”
“廢話,而今這世上就一位晉陽公主。”
百姓們欲下跪行拜禮,但大家卻不知在場的這些人之中,誰是公主。打眼瞧著,河間王身後個個都是俊俏朗朗的少年哪有女子,莫非人在屋內或是樓上……
張順心盯著李明達的方向還欲再喊,卻立刻被落歌堵住了嘴。
落歌隨即大聲喊道:“大夫來了,讓他好生看病。”
“大家放心,我保證張順心此人會好好的,他所言慈州刺史一事,我也會查清給眾人一個交代。”河間王見百姓們躁動,忙抬手示意安撫,“這兩年我治理晉州,可曾有過暴亂,眾目睽睽之下,豈會顧私枉法?若大家實在不信,這在場眾子弟都非等閒之輩,也確有晉陽公主在此,我李崇義願發誓作保,憑他們監察。”
話說至此,眾百姓們才算罷了,而後在郡王府的侍衛們的呵斥之下作散。
李崇義已然沒什麼心情再繼續觀看花神會,打發尉遲寶琪等人好生盡興,自己就先行回府。
待大家目送走李崇義之後,尉遲寶琪問房遺直和狄仁傑,“你們怎麼來了?”
說罷,尉遲寶琪就看眼晉陽公主,再瞧房遺直還是一副淡然的做派。
尉遲寶琪忽然緊皺眉頭。
狄仁傑率先道:“我和遺直兄聽說有花神會,就來湊熱鬧,剛快找到你們,就見郡王和你、長孫兄朝茶鋪這邊來了。”
李明達瞥一眼尉遲寶琪,發現他今日的情緒有些許不對,故目光多作停留。
尉遲寶琪立刻發現李明達的視線,未敢去看,轉而假笑著對狄仁傑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便就嘴巴乾乾,未曾像以前那般又說話又調笑,竟以沉默相對。
房遺直髮現尉遲寶琪情緒不對,問他怎麼了。
“沒什麼,剛和郡王喝酒,有點上頭。”尉遲寶琪對房遺直訕笑一下,就扶了下自己的額頭。
李明達見狀,也覺得尉遲寶琪今天反常。許是他今天心情不好,李明達遂對他道:“你若不舒服,就先回去歇息,這裡倒沒人非要你陪著。”
長孫渙哈哈笑,轉過去拍尉遲寶琪的肩膀,笑他今日酒量竟然不好,“卻連我都沒比過,美人也沒見呢,你就先醉了,怪哉怪哉。”
“要你管。”尉遲寶琪一把推開長孫渙,轉而恭敬地對李明達和房遺直行禮,就此先行告退。
房遺直也看出尉遲寶琪的反常,問長孫渙剛剛他們可是聊了什麼讓尉遲寶琪的不爽的事。
“沒有啊,喝酒聊天,說的都是、都是……”長孫渙笑著看一眼李明達,轉即對房遺直樂道,“都是讓我們男人覺得暢快的事。你若願意聽,我私下裡仔細和你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