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袒護房遺直?下官之前聽過一些傳言,公主與他一同破過不少奇案,兩廂也算是關係不錯的朋友了。”
“付正卿,公主公事公辦,問你要證據而已,你不提供證據,反而說這些有的沒的話,意指為何?”左青梅立刻出言呵斥道。
付春流悶頭,隨即拱手給李明達致歉,但態度卻很執拗,“下官剛剛喪女,滿心只想嚴懲兇手,可能情急之下說話多有冒犯之處,還親貴主見諒。但若房遺直就是真兇,如何能因為其貴族身份,便徇私枉法,置聖人御筆批覆的白紙黑字的《貞觀律》於不顧?下官身為大理寺卿,糾舉作奸犯科者,乃是下官的本職,豈能只因他的貴族身份,只因他父親歸位宰相位高權重的緣故,就懼於揭發其罪行。這怎能對得起我冤死的女兒,也罔顧了在天下百姓心中大理寺‘處心公正’之名。”
“談證據而已,付正卿說這些未免有些偏了。”李明達淡淡道一聲,又問一遍,“你說房遺直殺害你女兒,可有實證?”
“回稟公主,有人證。當時院裡的婢女都可以證明,是房遺直最後一個從小女的房間內離開,此後不久,婢女進房就發現她死在了房中。這期間沒有任何人出入小女的房間,只有房遺直一人。”付春流一再強調,“這麼明顯兇殺案,還需要查麼!”
李明達隔牆站在深處在院外,已經聞到了很濃重的血腥味,看來死者的傷口很深,一定流了很多血。
“屍體都誰見過?”李明達問。
“下官的娘子和幾名婢女。下官倒是想親眼看看,但是被她攔下了,說不宜我瞧,也不宜任何人瞧,只打發人死守住房門,不讓任何人進。娘子她撂下這話後她就暈了過去。公主來之前,她才剛甦醒沒多久。”付春流說到這裡,表情悲痛至極,頓了頓,緩和了下,才繼續說道,“下官後來只是聽婢女講了講屋內的情況,小女死狀實在是慘烈,那些婢女都沒經過這樣的世面,看了一眼之後,都嚇傻了,能記得只是個大概,但就這些‘大概’,聽起來也已經足夠駭人了,令下官難以承受。”
付春流說到此處,眼眶紅了,猛地跪地,懇請李明達做主,為他可憐的女兒嚴懲兇手。
“付正卿剛剛上任大理寺卿沒多久,大概是斷案不多,所以沒有太多經驗,不知‘推情定法,務求明允’的道理。”
付春流聽出公主在譏諷自己,驚訝地抬手看著李明達,好似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晉陽公主。傳言中的公主不都說是‘善解人意,聰慧過人’麼,而今怎麼對他卻是這般言語毒辣?
“使刑必當罪,付正卿未全面勘察案情,就僅憑一面之言便定人為兇手,且不管房遺直到底是貴胄或是白丁,你此舉都有草菅人命之嫌。這世間多少冤案,便是在官員這樣武斷之下鬧出。你身為糾舉全國刑名案件的大理寺正卿,卻連這點道理都不懂,你怎麼叫人理解你、同情你?”李明達質問道。
付春流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個小姑娘當眾這樣訓斥,而且還是剛剛喪女的他,便是對方是公主,竟連一點面子都不給他,他不服氣,氣得臉色鐵青,面容上也流露出十分不爽的憤怒模樣。
“付正卿在本朝學識名望很高,我也知道。但你學問做得好,卻未必破案的能耐也好。人都有短處,你若無法認清自己在破案方面有所欠缺,是聽我此言之後也連半點自省自己的想法都沒有,那你就真是不配稱為名士,被眾人敬慕。畢竟‘每日三省吾身’這種事連七八歲的小孩子都在做,付正卿一把年紀了,卻還是做不到。”
李明達說罷,就冷冷掃一眼付春流,命令其就跟在自己的身後。
說罷,李明達就直奔的正房,也便是付紅梅身亡的屋子。
付春流訝異地愣在原地,看著公主,被說得沒臉的他,此刻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而這前往女兒身亡之地,正是他的忌諱,他知道自己女兒是裸死,他妻子也說過他不能進屋。
李明達走到屋門口,見付春流在後面色鐵青,猶猶豫豫,嗤笑道:“你要是沒膽量進,一會兒我說有證據證明你女兒非房遺直所殺,你可不要叫囂,要心服口服地給人道歉。”
“下官進!”付春流梗著脖子,拱手對李明達行一禮,就邁步跟著李明達進屋。
一進屋血腥味就更濃了,外間沒什麼特別,往內間去,就看到一皮肉白花花的女子倒在榻上,整個身體斜橫著躺在床上,腿搭在床邊,身上未著一縷,鮮紅的血自胸口處往外流,順著身體,一直流淌到大腿上,再滴落在石板地上。床上的絹被也一樣被血滲透了大半。
李明達從進屋掃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