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煞了朝中的大臣們。大家都說還是女兒好,貼心,是兒子所不能比的。可是他的女兒婉淑,在自己面前為何這樣拘謹?
“你過來。”魏徵喊魏婉淑道。
魏婉淑一聽這話,瞄一眼魏徵,然後步伐遲疑地走到魏徵面前。魏徵正要抬手,忽見魏婉淑行禮,又一次給自己請安。
魏徵皺著眉頭,“你在我跟前,怎麼總是一副古板模樣?”
魏婉淑:“女兒沒有,只是敬著父親罷了。”
裴氏皺眉,“你別嚇壞了她。婉淑還不夠乖巧?論這些世家女孩子們之中,就沒有才德穩重能比過她的。”
“我不是這意思。”魏徵悶道。
裴氏隨即喊魏婉淑到身邊來,仔細跟她解釋剛剛那句話的緣故。
魏婉淑驚訝看向魏徵:“父親因晉陽公主被聖人封了個八品官,就參本上疏?”
“可不是麼,結果被晉陽公主一頓奚落。雖說咱們是一家人,但這次我挺公主,公主說的話沒錯,誰說女兒就不能為官了,誰定的這規矩?”裴氏抓著魏婉淑的手,“世上有多少女兒賽過男人,就因為世俗的幾句話,才德全都湮滅在後宅裡頭了。”
魏婉淑看眼魏徵的神色,跟母親點點頭,“我贊同母親,更贊同晉陽公主。”
魏徵冷著眼盯她們娘倆,冷哼一聲。
裴氏打口型,讓魏婉淑先退下,忽然想起魏叔玉,問她:“你大哥近日忙什麼?”
“不知,還在閉門讀書吧。從上次我過了生辰之後,他就一直閉門在書房苦讀。”魏婉淑道。
裴氏滿意的笑了笑,打發走魏婉淑,轉即就對魏徵感嘆他們大兒子勤學刻苦,真該好生獎勵。
“這孩子一直很有上進心。咱們家的孩子真不是我誇,沒有一個不好的,還是郎君做了好的楷模。”
魏徵瞥眼裴氏,面色微微緩和了些。
裴氏接著道:“但郎君在處置晉陽公主的事兒上,太過了,小題大做。我瞧聖人也有分寸,不過是給公主一個刑部司主事的官,八品而已,沒什麼緊要,你至於為此非在聖人跟前討嫌,在公主面前鬧個沒臉?還想咱兒子尚公主呢,被你這麼折騰,什麼戲都沒有了。”
魏徵瞪眼裴氏:“你懂什麼,這是公主一人當官的事麼?我當時只想著不能破了女子在朝為官的先例。但而今話說出來,倒真如晉陽公主所言,是我古板了,沒能看得起女子。其實想想,這女人做官了能怎樣,男人都能做官,女人如何不能。我確實被老舊想法束縛了,缺乏自省。”
魏徵扭著眉頭,唏噓感慨。作為諫臣,他若是隻學會了去挑別人的毛病,而未能認清自己身上的問題,才是徹底的失敗,貽笑大方。
魏徵在嘆氣,話放軟了,感慨這次是自己的錯誤,他會立刻寫一封檢討信,呈奏給聖人。
“這就對了,剛好也討了公主的喜歡。”裴氏勸慰魏徵,“以後明知道攔不住的事情,卻不要去攔了。耽誤我們兒子的終身大事,看我不跟你急。”
“你還真有臉說這些,尚公主的事是你想就能有的麼,以後這樣的話少說。可不可以,能不能行,那都要看聖人的意思。”魏徵道。
裴氏緊盯著魏徵:“知道,也就和你私下說說。還有,你就不能少挑點聖人的毛病,讓他也喜歡喜歡你。”
“閉嘴,你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
“還自省呢,郎君一句‘你個婦道人家’顯然還是瞧不起我們女人。公主罵你真是罵輕了!”
裴氏瞪一眼魏徵,她脾氣素來還算溫和,今日真來氣了,起身甩著帕子就走了。許是她從公主的事裡,得來了魄力所致。她們女人也是人,如何就不能比得過男人。
“誒,你——”魏徵看著發脾氣而去的裴氏,怔了怔,然後氣得拍了下桌子,“都翻天了。”
……
魏婉淑從父母那裡出來後,就惦記起大哥。說起來她大哥是反常了,閉門讀書這麼久,卻不出來吭一聲,可不像他的習慣。
“去廚房端雞湯來。”
魏婉淑隨後去了魏叔玉的院子,問了家僕其去處,得知其果真在書房,就敲門問候。
半晌,魏婉淑才聽到屋裡傳來一聲低沉的應承。
魏婉淑推門而入,就見魏叔玉正一手託著下巴,在桌案邊坐著,眼前還有一副沒做完的畫。
魏婉淑瞧那畫,好像是山水,但樹不像樹,山不像山,亂糟糟一通。她依稀能看出山水畫的輪廓,真真算她眼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