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抬起來,手本來是抱著腿,但是當尉遲寶琪的腳步聲臨近的時候,就改為握拳,緊攥著膝上的裙子。直至獄卒拿起叮叮咣咣的鑰匙開啟了牢門,苗緋緋才緩緩抬起頭來,眼睛裡的淚水懸而未下。
她沒有幻聽,果然看到了尉遲寶琪。閃爍淚花的眼中摻著諸多複雜的情緒,有埋怨,有欣喜,也有痛苦……
尉遲寶琪提著食盒貓腰進去,見牢房內沒有桌子,轉頭去問獄卒借了一張。隨後獄卒不僅搬了個四角矮桌來,還拿了一方乾淨的竹蓆和一個嶄新的軟墊。獄卒給尉遲寶琪鋪好之後,就躬身退下。
尉遲寶琪則彎腰把軟墊遞給了苗緋緋,自己直接坐在了竹蓆上,“而今入秋了天涼,你們女孩子最怕受冷。”
苗緋緋含淚看了眼尉遲寶琪,沒有回應他。後來尉遲寶琪抖了抖手,示意她接下來,她才伸手拿了軟墊,依言坐在上頭。
“我以為二郎再不會惦念我。”苗緋緋聲音纖細,有些發抖。
“怎麼會呢,我尉遲寶琪不是薄情之人,你們的好我都記得。”
苗緋緋冷笑,“二郎上次見我,還當不曾認識我一般,這就忘了?”
尉遲寶琪剛剛邊說話邊開啟食盒,看到第一層裡的東西后,他愣了下。隨即聽聞苗緋緋刺言,才轉頭看她。
“你是說上次查案,在風月樓見的那一次?”
苗緋緋點頭。
“那種場合你想如何相談,我若在大理寺少卿和刑部司主事跟前,和你相熟攀談,你覺得他們還會讓我繼續參與查案麼,我而今又如何有機會與你相見?”尉遲寶琪反問道。
苗緋緋怔了下,半信半疑地打量尉遲寶琪,“倒別把我當傻子一般糊弄,你怕是查案遇了什麼阻礙,想從我嘴裡套些實話。告訴你,我什麼都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會出賣一直照料我的假母。”
尉遲寶琪沒有分辯。
胭脂水粉,梳子和小銅鏡。
尉遲寶琪把食盒裡第一層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輕輕地放在桌上。
“知道你愛美,特意給你準備了這些。”
苗緋緋抬眼看著桌上的東西,眼淚嘩地就下來了。胭脂還是她最喜歡用綠香坊的,梳子竟是玉的,他到底是心疼自己。
苗緋緋落隨即見眼前有一方絹帕,她接了過來低頭拭淚。
尉遲寶琪隨後又從食盒裡拿出些飯菜,擺在桌上。
苗緋緋看到都是自己喜愛的飯菜,感動不已,才止住的淚又下來了。
“我今天什麼都不問你,就是看看你,你不必如此防備懷疑我。”尉遲寶琪嘆了聲,他是真不想問了。便是因此愧對於公主,他也認了。
苗緋緋伸出她纖白的手,斟了一杯酒遞給尉遲寶琪,然後自己也倒了一杯。她舉杯敬尉遲寶琪,然後淡淡笑起來。
“也沒什麼不可說的,本來風月樓裡也沒有什麼秘密。不怕告訴你,假母弄死屍的事兒,我知情,但她並不知道我知情。”苗緋緋隨即見尉遲寶琪表情有點噁心,無奈苦笑道,“我初見識這件事的時候,也如你一般,噁心得半月都吃不下肉。不過你放心,你在風月樓吃的酒菜,都是另外幾個灶做的,那口鍋和菜刀只有在弄死人的時候才會用,其它時候不會。不光你噁心,其實假母也犯忌諱噁心這些。再說每年這煮熟的人肉,只會給二三等房的客人吃,一等房的貴客吃不到。”
“你這麼說,我還要慶幸自己好歹有些錢,身份不同了。”尉遲寶琪譏諷一聲。
苗緋緋苦笑,“假母是我老闆,這是攔不下,也管不了。我不過是個自小就被買到妓院,以色侍人的妓女罷了,最低等的下賤人,誰會在乎我說什麼。”
“不許你這樣說自己,娼以色侍人,妓則憑歌舞詩賦才華,引得文人雅士追捧,其中不乏有潔身自好的,你便在其列。憑本事吃飯,又怎麼能算是丟人,再說這命也不是由你選的,是當初隨便把你賣進妓院的父母害你如此的。”尉遲寶琪心生同情道。
苗緋緋抿起嘴角,欣慰地笑著落淚,“有二郎這句話,我而今就是死也甘心了。”
苗緋緋再度斟酒給尉遲寶琪,“假母的事,我沒法做評斷,但廚房那啞巴四兄弟,卻是個奇怪的,平常不與人來往,只他們四兄弟之間互相比劃聊什麼。不過他們四個卻偏偏與一個送柴的老漢關係很好,也常做好吃的給那老漢。姓張,具體名字卻不知,你去查吧,會查到。”
尉遲寶琪見苗緋緋如此聰慧地和自己交了底,心生感動,又敬她一杯,表示自己只要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