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地看房遺直,露出“你怎麼會知道”的表情。
“公主活潑起來還真是……獨闢蹊徑。”房遺直斟酌了用詞,隨即若有所思道,“難不得我見魏叔玉有些躲著你,原是因為這個。”
“他躲著我麼?我倒是沒注意。”李明達驚歎。
房遺直聽到李明達這話,嘴角的笑意更深。
這時候小吏來報,告知李明達和房遺直,那名經常給風月樓送柴的張老漢找到了。
“你來審。”李明達起身讓了位置,站在一邊。
房遺直心知李明達是為了更全神貫注地去觀察張老漢,也不推辭,就坐在上首位。
張老漢隨即被帶了進來,說他是老漢,不過是因他頭髮花白顯老了才有此稱呼。實則他人年紀才不過三十五,而且身材壯實,面板黝黑,雙手有很厚的繭子,一瞧就是很能幹的莊稼人。
張老漢跪下磕頭之後,就乖乖地低頭等候問話。
房遺直:“你平常與風月樓的四名廚子可有來往?”
“草民從三年前開始,就負責給風月樓供柴,那啞巴四兄弟一直在風月樓廚房做活,兩廂難免有些接觸,時間長久了,自然就有些熟悉。平常見個面,彼此帶些小東西,也就閒聊幾句,最多不過如此,再沒有更深的來往。”張老漢隨即惶恐地磕頭,再三表明自己道,“草民剛聽說那四兄弟殺人了?草民可沒有參與他們的事,請房少卿明鑑!”
張老漢說罷,就有些乾嚎地哭著,雙臂放地,額頭就打在胳膊上,乍看起來真覺得他磕頭磕得十分猛力,很有誠心。
其實不管張老漢怎麼鬧騰,房遺直的眼裡都不會起波瀾,他只依舊如常地問下一個問題。在石紅玉出現在風月樓的事發時,張老漢是否也在風月樓。
張老漢怔了下,嘴唇緊閉片刻後張開,他先做了個‘沒’的口型卻沒有發音,隨即口型又變了,艱難地承認,“草民當時剛好在,但草民去那裡沒有別的事,只是去送柴!每天申時,草民都會去風月樓送柴,這是很多人都都知道的事。可以問那四名廚子,不,問風月樓其他人,還有街面上其他的商販,他們都知道的,他們天天看我送柴過去。”
房遺直沒有回應張老漢的話,繼續問張老漢,他那天是否與廚房的啞巴四兄弟有所接觸。
“說過兩句話,就是卸柴的事。”張老漢壓低語調道。
李明達發現張老漢回話的時候,越到後面眼神越飄忽的厲害,額頭上的虛汗也發起來了。汗冒得不算太明顯,但依舊逃不過她的眼。還有他面目緊張的時候,整張臉的肉都繃緊,特別是當房遺直問到案發當日的時候,張老漢的緊張狀態最甚。
李明達還注意到張老漢的手,伴隨著房遺直的發問,他的手指在一點點的彎曲握拳,原本按在地上的手,正微微地向自己身體的位置挪動,意圖在防備什麼。
看來房遺直的話已經刺激到了張老漢,令其身體在面臨危險時,本能地想要自我保護。
李明達看向房遺直。
房遺直立刻感受到李明達示意,接著就對張老漢反覆提事發當天也就是三天前送柴的事,仔細詢問他送的什麼柴,用的什麼車,柴一共有幾捆,走的時候車是否是空的。
“草民用的是牛車,送的是松木柴,因前些日子四兄弟說要一車松木柴,專門燉雞用,說那樣味道好,我這前幾日就一直攢著,然後湊了一車在那天送過去。至於柴一共有幾捆,倒是沒有記清楚,大概二十多捆,一人抱那麼粗。松枝有粗有細,細的有拇指頭那麼粗,粗得跟胳膊差不多。當時柴卸下了,車也就空了。草民接了四兄弟送我的幾個胡餅,就駕車走了,此後就再沒去過風月樓。”張老漢交代道,“對了,當時離開的時候,後門突然來了官差把守,不許我走。再後來等了會兒,允我可以走了,當時還要搜查,不過我就一牛一人,一輛車,也沒什麼可查的。”
房遺直聽完之後,直覺得這老漢有些問題,但具體問題在哪兒,他卻瞧不出端倪,遂看向眼睛敏銳的公主,想必她已經觀察到了什麼。
李明達已然發現張老漢說到牛車的時候,特別緊張。但誠如他所言,如果牛車上是空的,沒有什麼,侍衛也檢查過,他又緊張什麼?李明達思量片刻,轉即問程處弼等人:“當時你們誰負責搜查他的車?”
當時負責看守風月樓的侍衛忙來回稟,“在石紅玉進了風月樓不久之後,確實有一輛運柴車卸了柴之後欲離開。屬下們起初攔截,不允他走。後來得了主事之令,依命檢視沒有藏匿第二人後,就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