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達頓住腳,轉而去了公主府的園子,隨便擇了一處涼亭,令程處弼、田邯繕等人在十丈開外的地方守候。
李明達靠在朱漆柱邊,態度嚴肅地審視長孫衝。
長孫衝已然感覺氛圍不對,半垂著眸子,準備以靜制動。
他們表兄妹自小就相處,感情自不必說。所以此刻對於李明達,他畏懼感一點都沒有,看起來不過是不卑不亢之態,但緊張感卻已經幾乎把他逼得想立刻轉身逃開。
然而事情非逃能解決,更可況這件事,也非他一個人的主意。
李明達冷靜了半晌,卻還是扛不住自己心裡的怒氣,歪著脖子很憤怒地瞪長孫衝:“你們在鬧什麼?”
長孫衝又怔,不解地看李明達,“諒我愚鈍,不知公主所指何意。”
“表哥,這時候了,就你我兩個人,你沒必要和我裝。我看得出你知情。我也知道你和大姐長了十多歲,見識多了,懂的事也多。但是為什麼偏偏要這麼幹?她圖什麼?你圖什麼?”
長孫衝仍然是半低著頭,似是聽不明白一般。
李明達氣笑了,“好,你不懂是吧。”
說罷,她二話不說就大邁步朝著李麗質的房間。程處弼和田邯繕忙跟上。長孫衝見狀,隨後去追。
李明達邊走邊對程處弼囑咐,“一會兒你們都等在屋外,還有今夜,看緊了我。”
程處弼雖不懂為何,但瞧公主反應,深知這件事不簡單,遂謹記於心,立刻應承。
到了李麗質躺屍的屋門前,長孫衝快步衝了過去,攔住李明達的去路,眼裡微微帶著警告:“你要做什麼?”
“那你攔著我做什麼,心虛麼?我想再看看自己的五姐,有什麼不可以,長孫駙馬有必要這麼緊張麼?”
長孫衝從來沒有見李明達這樣威嚴厲害過,他緩緩放手。
李明達獨自一人進屋。
長孫衝看著在外候命的程處弼和田邯繕等人,愣了又愣,然後無奈地閉眼一下,深知事情肯定是瞞不住了。
屋內有長樂公主的四名大侍女守著,她們見李明達進門,都垂頭行禮,面容微微有些異樣,而且是隨著李明達越靠近李麗質,越發緊張。
李明達站在李麗質床邊,盯著她的臉,“父親走了,舅舅走了,該走的都走了,是我一個人進來的。長孫駙馬而今人在門外,躊躇不敢進,也不知是怕我還是怕你。”
床上的李麗質,仍舊是閉著眼,一動不動。
李明達伸手欲去抓李麗質的手,其身邊的大丫鬟柏廬忙道:“貴主這又是何苦,人已經去了,幾次三番再看,不過是給自己徒增傷感。”
“我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就去了。”李明達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最終沒有去碰李麗質,而收了回去。
“病早就有了,今春就發作急,不曾見好過,時候久了,自然就越來越嚴重。其實公主的身子早就不大好了,府中人都知道公主的情況,卻也不算突然。只不過聖人那裡囑咐要瞞著,免得他擔心,才一直沒有傳進宮。”柏廬道。
李明達笑了下,“是——麼?”
柏廬愣住,晉陽公主的笑顯然另有含義,她看得出來。
“原來早有計劃。”李明達嘆一聲。
柏廬再愣,“不知貴主此言何意?”
“你們主僕要在我跟前演到什麼時候?”李明達猛地站起來,盯著李麗質,“這等假死的事情你都敢去裝,連自己親生父親,血脈相親的兄弟姊妹都要瞞,你到底為什麼?”
柏廬微微張嘴,驚詫不已,轉而慌張地看向李麗質的方向。
李麗質表情如故,但小拇指隨後抽動了下。
柏廬現狀,無奈地閉了下眼,只覺得這個天大的秘密是真瞞不住了。
“五姐還不想醒?是打算我把這件事告訴了阿耶,您再睜眼?”李明達冷聲問。
柏廬防備地看眼李明達,然後走到自家公主身邊,抓著她的胳膊,意味深長地喊了一聲“貴主”。
李麗質眼皮動了動,然後她終於慢慢地睜開了眼,眸光循聲掃向李明達。
李明達見李麗質‘活了’,心中火燃燒到了嘴角,“五姐可知自己在做什麼?你可是你瞞著所有人,玩詐死的後果為何?”
李麗質在柏廬的攙扶下,定了定神,然後就苦笑起來,眼淚一顆顆落下。
“當然知道,你五姐不是傻子。”李麗質啞著嗓子道。
李明達:“……”
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