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無法可結……
雲鬟深吸一口氣,將心頭眼前幻影揮開,猛地站起身。
微微暈眩,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窗戶上彷彿有些泛白之意,遠處還有爆竹聲響,悶悶地彷彿天際的雷聲。
雲鬟快步走到視窗旁,將窗扇一把推開。
有些溼潤而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精神一震。
雲鬟凝眸,看向遠處。
江南並不常落雪,雲鬟自從來到會稽,就沒見過飄雪,反倒常常下些凍雨,但是此刻凝眸看去,卻彷彿看見雪色微光的一片,彷彿是夜雪初落。
只是定睛再看,卻並不是,只是下了一層霜罷了,所以屋瓦上都有些亮。
耳畔忽地彷彿響起一聲悠遠的鐘聲,卻又似近在耳畔,震得她神魂都有些顫,與此同時,鐘聲裡響起誰人拍掌連笑。
繼而他說:“我玩笑罷了,是不是真嚇壞了?”
而她輕輕一嘆:“你要是一輩子都這般……可倒也省心。”
當時,寧肯認定他是全全新新的趙六,寧肯就是那樣爛漫無忌的少年,猴子似的跳脫不羈,跟眾頑童也能玩在一起的單純之人。
然而,終究是不能的。
晨曦中,雲鬟的雙眸朦朦朧朧,半晌,卻輕輕一笑。
節下過的甚是安泰,因為才來了新地方,認得的人也不是很多,有些跟陳叔相熟的,才過來可園彼此拜一拜,極少用雲鬟出面。
是以這幾日雲鬟落得清閒,只放松身心,吃吃喝喝,自覺比先前養胖了好些。
初六這天,徐志清派人來送帖子,請她十二日過府吃酒。
雲鬟心想徐府正是本地大戶,來往的自然也龍蛇混雜,本想借口不去,陳叔勸道:“既然來這兒久居了,這些應酬交際自然免不了的,何況我看徐二公子為人不錯,在地方上有個能依仗的人,倒也是好的。”
這日,陳叔讓旺兒帶了兩樣東西,便陪著雲鬟前往徐府赴宴。
徐志清正在裡頭招呼賓客,聽聞門上報說謝公子來到,忙撇下眾人,親自出來接了進去。
來至廳中,見滿座嘉賓,都是當地裡有頭有臉、素來跟徐家交好的人物,連本地主簿、縣丞竟也都在其中。
眾人見徐志清親自領了雲鬟進來,有些知道的,便站起來相見。
徐志清笑道:“各位,這是謝鳳謝賢弟,是我的至交好友。”有幾個人便上來相見,雲鬟也自一一應酬見過不提。
說話間,徐志清引著雲鬟,便來到一位風度翩翩,透著儒雅之意的文士跟前兒,便道:“這個想必不用我多說了,這是周掌櫃,賢弟只怕認識了?”
雲鬟見他說的古怪,不由定睛看著周掌櫃,卻見他身量不算高大,只是中等,然而臉容清秀,下頜三綹長鬚飄拂,眼睛卻有些細長,微微眯起之時彷彿在打量人一般——可卻是先前從未見過的。
周掌櫃目光閃閃,笑道:“我雖然就在謝公子家鋪子旁邊兒,但卻是還未見過的。”
雲鬟聞聽,這才恍然,原來這周先生就是在陳叔鋪子隔壁,接了王掌櫃成衣鋪的北邊客人,當下忙又見過。
眾人寒暄半晌,不過是說些生意經以及平日裡的逸聞趣事之類,開席之後,酒過三巡,便越發熱鬧,聒噪之聲不絕。
雲鬟因不吃酒,跟她同桌的也都是些素來跟徐志清交好的青年子弟,有幾個好讀書的,見雲鬟如此的相貌氣質,不免有意同她攀談。
怎奈雲鬟並不是個愛高談闊論的,又見裡頭說起了戲酒等,有幾個粗混些的,不免又說起女子……瞬間評頭論足,臉酣耳熱。
雲鬟見熱鬧的實在不堪,勉強同眾人應酬了幾句,又見徐志清在別的桌兒上被圍住了,她便悄悄起身,趁人不注意出了廳。
這花廳是臨水而成,對面兒卻是一座並不大的戲臺,方才聽那些人說,待會兒還有戲來。
這徐家雖是做商出身,可這一處地方卻建的很有意趣,若果然在對面唱起戲來,那聲音從水上傳來,自然是格外清亮婉轉的。
雲鬟打量了會兒,耳畔忽地聽裡頭說道:“可惜了那春紅,好一個尤物,就那麼燒得一塊兒炭似的。”
另一個說道:“雖然是難得的尤物,只可惜有那麼一句——蛇蠍美人啊。誰能想到她竟是那樣心狠手辣的?”
眾人鬨笑,又說:“雖然心狠手辣,卻更有意趣,豈不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雲鬟又聽說起了春紅,更加刺心,忙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