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沉舟提起袍子看了眼,“臭”味撲鼻,他是最愛乾淨整潔的,如何能不惱?且是這樣花好月圓的大好光景,簡直……
才要說話,忽然心頭一動,忙抬頭望旁邊一看,卻見早沒有了雲鬟的影子。
徐沉舟呆了呆,看看身上那汙漬,又看看地上燒燬了的鯉魚燈,半晌,方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
且說就在那兩個小孩子直直地撞到徐沉舟身上之時,雲鬟也愣了愣,且喜徐沉舟鬆了手,她便順勢往後一退,正要看究竟之時,身後卻有人將她輕輕拉了一把。
雲鬟何其聰明,頓時便反應過來,見徐沉舟正垂頭看衣裳,她便悄然後退,轉身沒入人群中了。
略走了一會兒,覺著徐沉舟已經找不到自己了,正左右打量,忽然聽見一個笑微微地聲音道:“你是在找什麼呢?”
雲鬟轉頭看去,卻見竟是周天水,雙手抱臂,正笑吟吟地望著她。
雲鬟回頭看看徐沉舟處,又看周天水,道:“莫非……”
周天水卻一把拽住她的衣袖,悄聲道:“咱們離這兒遠些說話,這徐家大爺,不是個好相與的。”
雲鬟還來不及開口,早已經被他拽著往前,又過了一座小橋才站定。
周天水放開雲鬟,靠在欄杆邊上,自顧自低頭便看橋下流水,見送了幾朵蓮花燈過來,便道:“我從來只聽流觴曲水,今日這般流水浮燈,還是第一次見呢。小謝你呢?”
雲鬟見他這般說,便也回身看著河上,道:“我也是第一次見。”雙眸凝視那一盞盞蓮花燈,朦朦朧朧,不知想起什麼。
周天水抬頭,見面前的“少年”,真真兒是清雋如畫,加之氣質微冷,不苟言笑,越發飄然出塵,恍若謫仙一般。
雲鬟見他忽然不言語,只是望著自己的眼神略有些怪異,便道:“周先生?”
周天水方咳嗽了聲,道:“名不虛傳,名不虛傳。”
雲鬟道:“什麼?”
周天水笑道:“我是說這南邊兒的景緻。這還是會稽小城,卻不知如蘇杭,淮揚幾個地方,更是何等的銷魂呢。”
雲鬟淡淡一笑,周天水見她雙眸仍是凝望那隨波而行的蓮花燈,不由眉開眼笑,道:“她們弄得怪有趣的,小謝,我們也去玩一玩可好?”
雲鬟詫異,周天水卻不等她回答,便握著她的手腕,引著走到橋邊。
竟買了兩盞蓮花燈,便遞了一盞給雲鬟手上。
那賣燈的老婦人打量兩人,慈眉善目笑道:“只要對這燈許願,便會心願達成,這燈隨著水走的越遠,便越見心願真切呢。”
又指著不遠處一堆少年道:“那些哥兒們,都是識字懂文的,若是把心願寫在紙上,放在蓮花裡,水裡天上的神都是看著的,就更見靈驗了。”
周天水喜道:“有趣。”便捧了一盞,也去旁邊攤子上討了紙筆,便低頭寫了起來。
雲鬟見他明明看著斯文穩重,又是個生意人,不料竟是這樣“童心未泯”,這些傳說等話,連她都不信,周天水卻一本正經去行。
雲鬟捧著那盞燈,愣愣發怔之時,那邊兒周天水已經寫好了,便把紙團起來,放在蓮花燈裡,回頭看雲鬟不動,便推她道:“我好了,小謝快去寫呀。”
雲鬟啼笑皆非,見他不住催促,似還要等自己一起放燈,便只好也走過去,提了筆,略思忖了會兒,果然也寫了兩行字,便也放在那蓮花裡,回來道:“我也好了。”
周天水笑道:“你寫的什麼?給我看看。”
雲鬟眼睛眨動,忙捧著燈往旁邊一避,周天水笑說:“哄你呢,倒是寫了什麼了不得的?怕我看見?”
也不知如何,雖然周天水的舉止談吐都有些親暱、又似“自來熟”,可大概是他言行之中全是自在自然,並不似徐沉舟一般內懷陰鬱而咄咄逼人,反讓雲鬟覺得自在,就如對著一個故友一般。
雲鬟笑道:“那周兄你寫了什麼?可否給我看看?”
周天水聞言,眼神一晃,繼而笑道:“罷了罷了,咱們還是放燈罷。”
說著,便又領著她到了河邊兒,找了個空隙,又叮囑:“留神地滑,這樣冷天,掉進去可不是玩的。”
兩個人挨著蹲下,周天水捧著那蓮花燈,竟不捨得放似的,兀自閉眸嘀咕了幾句,才小心翼翼地放下,又道:“可萬萬要飄的遠一些。”
誰知話音未落,旁邊不知是哪個頑童一竿子打過來,正正打在周天水那蓮花燈上,頓時便“嘶”地一聲,燈熄蓮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