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只當做沒看見的罷了。
先前來時,又問了底下的龜公妓女們,知道果然有個長相俊秀難得的小公子來過,他豈能不驚心?
春紅聽了,因忖度道:“原來那孩子果然來者不善?我還嘆那樣好的相貌氣質,那樣小的年紀,怎麼偏不學好呢。”說著又笑。
韓伯曹皺眉道:“他年紀雖小,卻是個極棘手的,他既然敢來,定然是疑心了你了。”
春紅頓時便想起雲鬟打量自個兒的眼神,果然驚心起來。
韓伯曹又催問道:“你趁早兒跟我細說,我尚能幫你。”
不料春紅很是倔強,竟仍是不肯說,一直到那天阮氏過堂,春紅喬裝去看,被雲鬟攔個正著……韓伯曹替她解圍之後,來到樓裡,才得知道這事情的種種。
外頭雨仍不停,酒館內,韓伯曹說罷,便笑道:“她總是這樣多心,但凡她相信我,早點兒把此事告訴,我自然替她解決了那天殺的楊老大,哪裡用得到她親自動手,如今竟鬧得再也回不了頭。”
雲鬟聽了這些內情,自是十分意外,想不到原來春紅跟阮氏竟是如此。
雖然都是出身風塵,可是看兩人的做派,這般互為依仗維護,肯為了彼此而死……卻竟很有義烈之風。
雲鬟不由感慨,聽了韓伯曹這話,思忖片刻,便道:“春紅姑娘只怕並不是不想告訴捕頭,然而捕頭畢竟是公門中人,若是告訴了你,你豈不為難,若你真的為了她做出那些事來,豈不又是她害了你……”
韓伯曹原本只當春紅並不信自己,猛地聽了雲鬟的話,才楞道:“你的意思是……她、她是為了我好才瞞著不說?”
雲鬟道:“我也並不能十分確信,只不過……以春紅姑娘的為人,又看她對待阮氏之深情厚義,這許多年來,只怕也該明白捕頭的心意了,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若說是為了叫捕頭避嫌,為了捕頭著想,……倒也是有的。”
韓伯曹呆了半晌,信手抓了一碗酒要喝,手卻抖個不停,碗裡也是空的,他忙把罈子抱過來,要倒酒,卻驀地停下。
眼中神色萬變,一剎那,便想起昔日跟春紅的種種相處來。
雲鬟在對面,眼睜睜地看他的眼睛愈發紅了,便喚道:“韓捕頭……”
韓伯曹置若罔聞,只喃喃道:“我原本以為她對我半點情意都沒有,原來、原來……”驀地緊緊閉了眼,眼底的淚便沁了出來。
雲鬟跟春紅只見了那兩次,一次是在胭脂閣裡,她只是個輕浮青樓娼妓的姿態,一次是從公堂裡追出來,她又是個自私無情的模樣,然而聽韓伯曹說起她跟阮氏的過往,才知道原來果然春紅說的對:“你什麼也不知道。”
她什麼也不知道,原來看人,果然並不能僅僅看表面而已。
春紅竟肯投案自首,其心理到底如何,雲鬟自然無法精細推測,然而她在公堂上將所有罪行都兜攬下來,反而把阮氏跟吳老實推了出去,甚至不承認跟阮氏認得,可見她是一心維護阮氏夫婦的。
這份義氣烈性,又豈是尋常女子所有的?
原本她以為韓伯曹喜歡這女子,不過是被青樓娼妓所媚而已,可現在想想,只怕韓伯曹喜歡她……的確是有因的。
韓伯曹無心再喝殘酒,起身道:“我先去了……改日……若還有空,再去見兄弟罷。”抬手在雲鬟肩頭輕輕一按,急急忙忙出去了。
雲鬟回頭,見他也不撐傘,就那樣義無反顧地一頭扎進雨裡,本要叫住,轉念卻也罷了。
旺兒見他兩個在一桌上長篇大論,探頭想偷聽兩句,又知道韓伯曹厲害,便只得胡亂看雨。
如今見他走了,才忙轉過來道:“主子,你跟韓捕頭說什麼了?如何他半點兒也不曾怪咱們?”
雲鬟嘆息:“他畢竟不是十惡不赦的大壞人。”
旺兒努了努嘴,有些不大明白,雲鬟心裡滋味難明,低頭看著杯中的酒,舉起來稍微嘬了口,卻覺一股辛辣捲舌而來,忙又放下。
旺兒捂著嘴笑:“主子,這個叫做‘燒刀子’,聽說還是你們北邊兒傳來的呢,你可別逞強。”
雲鬟默默道:“罷了,咱們回去吧。”
旺兒忙撐起傘來,便陪著雲鬟出了店,一路慢慢地往回而行。
雲鬟在那酒館裡坐了半晌,雖不曾吃酒,卻受了酒氣,更加上聽了韓伯曹春紅等的愛恨糾葛,真是悵然若失,又有些醺然欲醉。
正走間,地上一塊兒滑溜溜地青石凸出來,雲鬟正神不守舍,失腳踩上,一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