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雲鬟卻一夜噩夢。
晨起之時,竟覺著鼻塞眼重。雲鬟看著兀自黑藍色的窗戶紙,捶著頭想了想,夢中情形,凌亂無章,令人不悅。
正曉晴進來服侍,雲鬟呆呆愣愣問道:“我今兒……能不能不去刑部了?”
曉晴大驚:“主子怎麼了?”自打雲鬟回京,入刑部後,就算日常有個頭疼腦熱,都不肯缺一日,今日這話,卻是頭一次聽見。
雲鬟道:“我、我有些頭疼。”
曉晴抬手在額頭上試了試,果然隱隱地有些發熱,便道:“今兒又颳大風,出去的話症候只怕更重了,不去也使得,我叫人去告假就是了。”
曉晴卻也巴不得雲鬟歇息幾日,忙要去叫阿喜,雲鬟卻道:“罷了,其實疼得也不甚厲害,還是去罷。”
雲鬟倒不是因為身子不適,只不過仍惦記著昨日那書的事,生恐今日白樘仍問起來,會無話可答罷了。
可是又一想,躲過一日,躲不過長久,除非她不在刑部了,因此便又鼓足勇氣,盥漱更衣。
正著了官袍,曉晴替扣紐子,卻聽外頭有人叫了聲。
還未真切,就見趙黼進來,笑道:“我沒來遲麼?”
第333章
雲鬟心底七沉八浮,正仍胡思,雖看見趙黼進來,卻仍未有所反應。
此刻曉晴退後行禮,口稱:“參見世子殿下。”
趙黼身著銀白色的團花萬字吉祥紋麒麟袍,腰繫著鑲金嵌玉十八子母環寶帶,金冠束髮,腳踏宮靴,一發顯得風流英武。
他眼睛一晃,看見雲鬟支稜著雙手,呆呆地仍在等曉晴給她整理衣裳,模樣竟是十分可愛。
趙黼笑笑,徑自走過來道:“這是幹什麼,等六爺來伺候你不成?”
說話間,將她領口輕輕一提,又看那肩頭的翠玉紐子未曾扣起來,便舉手過去,親給她扣住了。
雲鬟欲迴避,卻已來不及,只得由他。待他扣了衣紐,才後退一步道:“世子你怎麼來了?”
趙黼道:“先前說好的。”
雲鬟蹙眉:“先前說什麼了?我如何不記得?”
趙黼只管盯著那百看不能厭的眉眼,輕聲道:“你不是從來記性最好麼?如何忘了,上次阿留之後……我就說了,以後由我親自護送你上下來回。”
雲鬟聽他提起“阿留”就已經明白了,然而昨日白樘才提點了她“私德”,今日卻竟要變本加厲起來了麼?
雖然白樘並未特指什麼,可是於雲鬟而言,卻幾乎認定就是跟趙黼了。
何況另還有一宗心病:那日在小靈山外的樹林中,她曾聽見似有人靠近的聲音,雖趙黼說無人,但是那種惶惑之感,卻直到如今仍舊揮之不去。
雲鬟搖頭道:“世子,這個我是萬萬不敢當的,何況如今饕餮已滅,京內風平浪靜,很是不必……”
趙黼白了她一眼,不等她說完,便捉著手腕往外而行。
雲鬟知道他脾氣又上來了,便道:“好,我答應就是,只是世子且放手。”
趙黼哼了聲,道:“口是心非。”
雲鬟看他一眼,也不理論。當下兩個出門,卻同乘了車,便往刑部而來。
車行搖搖之間,雲鬟見他右手仍自垂著,也裹著絹紗,便道:“世子的手如何了?”
趙黼道:“還時常有些疼的麻木。”
雲鬟不似他般多心,怎會知道這是誑人的言語,便道:“可給太醫看過了?癒合的如何?那藥膏……可也有用過麼?”
趙黼見她一連聲問出來,心裡笑開了花兒,面上卻還道:“太醫說傷的厲害,是以癒合的慢……那藥膏麼……我卻是不捨得用。”
雲鬟道:“怎麼不捨得用?”
趙黼道:“是阿鬟的一片心意,因此我捨不得。”
雲鬟依稀有些回味過來,便看了他一眼,不再做聲。
趙黼上車的時候便靠坐在她身旁,此刻便又湊近了些,道:“你不知道,受傷的人有各種不便,這手傷著了,更是難做的很……連吃一口粥都要灑出來。”
其實趙黼一身武功,就算右手不得動,若是左手行事的話,自然也比尋常之人強上百倍,只是如今要博同情,自然便怎樣可憐就怎樣說。
雲鬟半信半疑,便道:“讓靈雨姐姐伺候就是了。”
趙黼道:“她也有伺候不到的地方。”
雲鬟問道:“又是什麼?”
趙黼低低笑了兩聲,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