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蘿萬萬沒想到,這隔著一個山頭,人還能尋到她這處。
“就說我身子不適,不能見客。”蘇錦蘿慢吞吞的把擱在朱窗前的腦袋拿下來,然後小心翼翼的關緊朱窗,又順手將旁邊的槅扇給關上了。
“快快,關門。”
雪雁會意,將那扇雕花格子門一併關緊了。
“呼……”撥出一口氣,蘇錦蘿軟綿綿的躺倒在榻上,“雪雁,我想吃蘑菇餵雞、蒸小雞、果子狸、燒羊肉、芙蓉肉、八寶肉……”
蘇錦蘿一疊聲報了許多菜名,都是肉。
雪雁提醒道:“王妃,您身子‘不適’的話,是不是該用些清淡的?”
蘇錦蘿噘嘴,萬般為難的只點了一個蘑菇餵雞,外加一碗碧梗粥。
雪雁自去點菜,蘇錦蘿癱在窗前竹塌上,纖細身子隨著身下竹塌前後晃動,悠閒異常。
春困難抵,再加上昨夜勞累,蘇錦蘿一偏頭,就睡了過去。
珠簾輕動,顯出一雙玄色氈底緞子鞋。
陸迢曄撥開珠簾,從屏風後轉出,眼見小婦人雙手覆在腹前,髻畔珠釵半卸,紅著一張小臉正在酣睡。天色乍熱,小婦人已換春衫,搭著藕臂,玉酥香肩,紅粉白麵。往下看去,腰間一條碧玉女帶,楚腰膩細,一雙玉足未著羅襪,曲著蜷縮在金枝線葉沙綠百花裙內。滿眼的白膩光滑。
男人頓神片刻,緩步走至梳妝檯前,推開妝奩,拉出抽屜,從裡頭取出一支金鑲玉步搖。
重回蘇錦蘿身側,陸迢曄俯身抬手,將那支金步搖替她簪到髮髻上。
這是支金鑲玉步搖,端頂有一對展開翅翼,翅翼中鑲精琢玉片,玉片四周飾鏤空梅菊,以細金絲編織鑲嵌的珠玉穗狀串飾分佈而垂,在男人的撥動下,淙淙作響,如活物一般生動。
蘇錦蘿被耳邊的聲音吵醒,她迷迷糊糊的睜眼,就看到陸迢曄佔了她大半竹塌,正撐著胳膊抵在她耳朵邊,白皙指尖微屈,撥動著一支金鑲玉步搖。
“王妃覺得,這步搖聲如何?”
蘇錦蘿一瞬醒神,撐著身子想起來,卻被陸迢曄按著香肩壓了回去。
“很,很好……”蘇錦蘿扭了扭身子,掙脫不開,只得道:“很好聽。”
“既如此,那便戴著吧。”陸迢曄指尖輕動,撫了一把蘇錦蘿的小臉。滑膩光細,春日嬌花般的香甜。
“有點吵。”蘇錦蘿小心翼翼覷看那人一眼,說話時偏了髮髻,步搖一瞬發出震響。
陸迢曄雙眸一暗,輕勾唇角,語氣散漫,“本王私以為,那錦帳銀勾哪裡來的這步搖聲好聽。”
……這是什麼意思?
見小婦人睜著一雙水霧明眸,一副懵懂模樣,陸迢曄點了點她的朱唇。
“過會子,王妃便知道了。”
屋外,雪雁提著食盒過來,被站在戶牖處的明遠攔住了路。
“雪雁姑娘。”
“我給王妃送午膳。”
明遠曖昧一笑,指了指裡頭,“如今,怕是不大方便。”
雪雁凝神細聽,裡頭傳來金步搖雜亂的撞擊聲,聲聲陣陣,壓著竹塌,“吱呀”作響。
雪雁面色瞬時漲紅。
昨晚不是才……怎麼又……
“雪雁姑娘稍候。”明遠笑著說完,吩咐一旁小丫鬟去備香湯、茶水,然後又讓廚房多添上幾個菜。
垂花門處,城陽郡主飄飄拽拽而來。她身穿素絹裙,手執麈尾念珠,穿過甬道之屋前廊下,盈盈而立於石階處,微微側眸便能聽到裡頭傳來的動靜。
“給城陽郡主請安。”明遠上前,拱手行禮。
雪雁放下手中食盒,領著一眾丫鬟蹲身行禮。
“王妃可在裡頭?”
城陽郡主不諳世事,哪裡懂得裡頭在做什麼,只聽那步搖聲,便覺屋內有人。
“稟郡主,王爺與王妃正在裡頭休息,現下,不大方便。”明遠道。
城陽郡主蹙眉,“有何不方便的。”
以往,她在靜南王府小住時,這宅子還不是任她來去自如。
明遠笑道:“郡主,王爺與王妃新婚燕爾,自然是,諸多不方便。”
屋內步搖聲頓停,似乎是聽到了外頭的聲音。但不過片刻,那步搖聲又再起,清清淙淙的似急湍湧流,浮著一葉飄舟,將人撞得支離破碎。
城陽郡主瞬時明瞭,面色一變,甩袖而去。
“恭送郡主。”明遠揚聲道。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