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藕?現在?”雪雁面色大驚。“王妃,這大晚上的,誰會去挖藕啊。再說了,您堂堂一個王妃,若是這事傳出去了,可不得了。”
聽著雪雁一驚一乍的聲音,蘇錦蘿嘆息一聲,撐著小腦袋靠在大缸邊緣。
做了王妃,這不許,那不能的,真是比被關在籠子裡頭的鸚哥兒還要難受。鸚哥個人還能說些自個兒想說的話,她真是連話都給掰碎了,揉開了才敢講。而且就蘇錦蘿覺得,不管她做什麼事,都是會失顏面的。
想到這裡,蘇錦蘿不禁又想起自己今日上山砍竹子的事。哪裡會有王妃,跟她一般,竟敢上山砍竹子的,若是真傳出去,還不是要笑掉別人的大牙。
可是那廝不僅讓她去了,還讓她砍了竹子,甚至自己動手給她做了風箏。蘇錦蘿聽人說過,那些恩愛之人,做的皆是紅袖添香,琴瑟和鳴的雅事。只有她,山野村夫似得,就喜歡這些烏七八糟的事。
不過最難得的還是那廝竟願意陪著她胡鬧。
雖然平日裡總是戲弄她,可卻真真是……護著她的。
“那就不去了吧。”蘇錦蘿紅著面頰,裝模作樣的拍了拍寬袖,插著腰走回到穿廊上,踩著青石磚上印出來的宮燈影子蹦跳著往前去。
“王妃,您當心些。”
“不礙事的……啊……”蘇錦蘿的話還沒說完,腳下一禿嚕,直接就滑倒在了地上,摔了個結結實實。
秋風一陣,宮燈微晃,蘇錦蘿躺在地上,“哎哎”嚎著。
膳堂內,聽到聲音的陸迢曄慢條斯理的出來,看到正欲上前攙扶的雪雁,冷聲開口道:“別動她。”
雪雁渾身一僵,伏跪在地,退至一旁。
陸迢曄上前,蹲到蘇錦蘿面前,手裡的摺扇輕飄飄的落下來,砸在她的小腿上。
“你幹什麼!”蘇錦蘿軟著聲音,帶著哭腔,紅著眼。一把揮開那柄作亂的摺扇。她都摔的這麼慘了,這個人也不知道來安慰她一下。就知道拿扇子敲敲敲!
“腿,動一下。”男人斂去面上柔色,雙眸清冷如水,深若寒潭。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的小婦人。
蘇錦蘿被唬了一跳,小小的往前踢了踢。
無恙。
“胳膊。”摺扇敲到蘇錦蘿的小細胳膊上。
蘇錦蘿下意識伸手,將雙臂舉的高高的,寬大的袖擺落下來,露出一雙生嫩嫩的藕臂,就跟被水洗淨的白蓮藕似得。
宮燈氤氳,暈黃燈色,籠罩而下。外頭是傾斜而下的月華美色,恍惚間不似真地。
一個坐,一個蹲。
小婦人仰著一張白瓷小臉,一雙水霧大眼惴惴不安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別看平日裡蘇錦蘿跟陸迢曄玩鬧的厲害,時不時還嗆上一句嘴,但其實她骨子裡對這人還是怕的。作為一個生活在惡勢力之下的弱女子,蘇錦蘿從來都很會審時度勢。
“脖子。”
蘇錦蘿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歪了歪脖子。模樣乖巧的不似真人。
“腰。”
蘇錦蘿爬起來,扭了扭腰。
“看你再跳。”陸迢曄一折扇下去,狠狠敲在蘇錦蘿的腦袋上。
蘇錦蘿委屈的捂著被敲疼的地方,小心翼翼的伸手扯了扯陸迢曄的摺扇。
陸迢曄沒動,只道:“送王妃回去。”
“是。”雪雁慌忙起身,領著蘇錦蘿往前去。
蘇錦蘿低著小腦袋,一小步一小步走的十分規矩,就似生恐踩到地上的螞蟻似的。
明遠滿臉熱汗的從旁邊奔過來請罪。
方才他正與陸友孜帶過來的太監總管瑞福吃酒。那瑞福與他主子一樣,不是個好酒量的。明遠又慣是個能說會道的。這會子,那人早就不知道喝到哪個桌子底下去了。
陸迢曄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眉宇間漸染上一抹狠戾。連廊下那溫和的燈色都瞬時猙獰起來。
明遠跪在地上,眼前是那一小片水漬。很薄,很細,覆在青石磚上,完全不明顯。
“規矩,都是知道的。”男人緩慢開口,聲音沉暗。
明遠的額角落下一顆豆大的汗珠,他將頭埋得很深,顫聲道:“是。”
膳堂內,陸友孜吃了一碗解酒茶,吐完以後,神思清明許多。他撐著桌子起來,遍尋不到陸迢曄,便晃晃悠悠的出來了。
聽到身後動靜,陸迢曄轉身,看到腳步虛浮的陸友孜。
明遠趕緊上前攙扶。
“四叔。”吐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