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有云: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我,可勝在敵。他現在實力不足,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右賢王的“可勝”上,未免有些一廂情願。
右賢王只是扣下了東方朔,就輕而易舉的破壞了他計劃中至關重要的龜茲一環。也許是右賢王識破了他的計劃。也許並沒有識破,只是他看中了東方朔的才華。可是對他的計劃卻是致使一擊。
就算最後成功了,又能怎麼樣?右賢王得到了龜茲人的財物補充,就算攻不下達坂,他還可以大搖大擺的回到草原上。不能走車師,他還可以東行至蒲類海。以蒲類人的實力,根本不敢阻攔他。
費心費力,冒了那麼多險,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也就是這樣的戰果。
然後呢?等到秋天,右賢王如果再來呢?
天山以南,總體實力本來就不強,又有烏孫、月氏並立,自己能糾集多少人馬,能和右賢王對抗嗎?也許不用等到右賢王,烏孫、月氏就會對他發起進攻。
如此說來,這一趟就走得很不值,希格瑪也犧牲得很不值。
見梁嘯沉默,希婭縮了縮脖子,聲音有些含糊。“主人,我也想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訓練,從來就沒有分開過。這一次,是我們第一次分開,沒想到就是永別。”
“這是我的錯。”梁嘯放下書簡,將希婭摟在懷中。“如果不是我貪功冒進,希格瑪就不會死了。”
“不。”希婭搖搖頭。“我們都是亞馬遜人,我們都是戰士,並不怕死。我只是覺得遺憾,她的箭練得那麼好,一心渴望戰鬥,卻沒能死在戰場上,而是被凍死在山谷中。”
梁嘯一時無言。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希婭。
“和這個遺憾相比,我相信她最遺憾的是她沒能服侍主人。”希婭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她本想等到薩爾格里昂月,祭祠太陽神阿波羅和狩獵女神阿爾特密斯時,再次自己獻給主人的,沒想到……”
梁嘯更加覺得遺憾。他知道希婭說的薩爾格里昂月大致是公曆的五六月份,按中原的歷法算,也就是四月。現在已經是臘月底,離希格瑪準備奉獻自己的時間只剩下三個月。
他不貪慕希格瑪的身體,可是他卻為希格瑪感到可惜。如果不是他強求自己像苦行僧一樣習射,估計希格瑪也不會一定要堅守到那個時候。
“希婭,你們亞馬遜族人還有多少人,你們的家鄉究竟在哪裡?”
“別的地方我不知道,在大宛,可能也就是幾百人吧,大部分都在王室和權貴家中,安排給貴人的女兒做陪嫁,保護她們的安全。至於我們的家鄉,我也只是聽老人們說,究竟在哪兒,我也不知道。亞馬遜族人已經離開故國幾百年,故鄉只是一個傳說。”
“希婭,如果上天護佑,能讓我們戰勝匈奴人,我希望有一天帶著你們回去看看,就像帶著老安德魯他們去希臘一樣。到時候,我們帶上希格瑪的靈魂,好不好?”
“真有那一天嗎?”希婭不太相信。
“一定會有的。”梁嘯拉起希婭的手,和她拉了一個勾。“阿爾卡帕會保佑我們。”
“阿爾卡帕保佑我們。”希婭含淚而笑。
在務塗谷休整了五天,等將士們消除了疲憊,梁嘯再次起程,趕往柳谷。
比起之前的那段艱苦的山路相比,這段路走得非常輕鬆。只用了三天時間,他們就趕到了柳谷,找到了狐胡人的駐地。
正如梁嘯事先估計的,狐胡人沒有任何防備。他們的青壯都被車師王徵發去打仗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族人都非常擔心。但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應該正在與匈奴人作戰的漢人會出現在這裡。
狐胡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只能俯首聽命,奉上酒食。梁嘯也控制住了手下的傭兵,不准他們濫殺無辜。在務塗谷,他因為希格瑪的死而怒火攻心,殺了不少老弱,這讓他後悔不已。殺青壯還情有可由,殺老弱婦孺全無必要。
梁嘯找了不少老人來聊天。在這種閉塞的地方,不可能有什麼書籍,老人就是部落的記憶。透過跟老人聊天,梁嘯瞭解到不少匈奴人的惡行,從他們對匈奴人的態度來看,匈奴人在西域的統治很不得人心。
不過,更讓梁嘯意外的是,他在務塗谷遇到的那個莫婭居然是車師王族,她是車師王莫與最小的妹妹。
梁嘯很是吃了一驚。他的帳篷和莫婭的帳篷靠得很近,希婭和莫婭相處得也很好,他們可沒感覺到莫婭和王族有什麼關係。不過話又說回來,車師又不是什麼大國,王族不王族的,恐怕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