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之談,更不是毫無根據的牽強附會。
換句話說,很多看似沒道理的東西,其實都有道理隱藏其中,只是背後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血淚為代價。從這一點上來說,學問從來不是空談,而是有利於國計民生的大事,與每一個人都切切相關。
“感謝諸位的耐心聆聽。”劉陵笑了一聲:“下面請諸位各呈已見。有什麼疑問,也請暢所欲言,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話音未落,就有無數人站了起來,七嘴八舌地準備發言。
劉陵眼神一瞟,看到了雅間中的天子。她笑道:“諸位,陛下有話垂詢,不妨先聽聽天子有什麼疑問吧?”
誰敢和天子搶?那些伸出的手臂立刻縮了回去,齊唰唰的把目光轉向了雅間。
天子一怔,剎那間有些慌亂。他只是驚訝於這個結果,卻沒有什麼問題。突然被這麼多人看著,多少有些緊張。不過他畢竟是天子,經常面對滿朝文武,很快就鎮靜下來,眼神中甚至露出幾分憂國憂國的沉重。
他清咳一聲:“這個結論如果成立,那對國家的影響有多大?”
劉陵笑了一聲:“陛下果然是陛下,我們只關注自己的小家,陛下首先想到的卻是天下百姓。”
眾人附和的笑了,有人立刻想到了天子和皇后無子的事實。不過,這時候誰也不去自討沒趣,只會異口同聲地誇天子心懷天下。
“陛下,王者以民為天。陛下願意自己的子民是聰明強壯之人,還是呆傻愚蠢之人,抑或是戶口衰減,百姓日稀?”
天子無言以對,有些尷尬。
“我想,陛下其實想問的是,具體的影響有多大。”劉陵笑道:“這一點,恕我難以答覆。以我個人的力量和有限的時間,我只能調查長安城內外,不敢輕易推廣到整個天下。推論必須要有節制,否則會有非常大的誤差。畢竟長安以外,天下沒有一個地方會集中這麼多的重親。”
眾人連連點頭。劉陵的謹慎不僅沒有讓他們覺得劉陵不靠譜,反而覺得劉陵這個結論可信,言之有據。
“不過,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對於普通庶民來說,就算傻一點也沒關係,只要有把力氣都能耕種,影響不大。可是對於在座的諸位來說,那就不一樣了。你們的子女是有機會為學出仕的,一個人才和一個笨蛋之間的差距,相信不用我說,大家也都清楚。”
眾人不約而同的點頭附和,誰家不希望出幾個英才啊,一個英才的價值抵得上十個、百個庸才。
劉陵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她向天子欠身施禮。“陛下心憂國事,我等望塵莫及。若陛下有意在天下進行調研,淮南王府願意鼎力支援,出人出力,盡綿綿之力。”
天子心中一動,撫慰了幾句,坐了下來。劉陵可以表示效忠,他卻不能輕易接受她的建議,戶口是朝廷的命脈所在,他豈能讓淮南王輕易染指。再者,要在天下進行調查,必然要派使者周巡四方,這樣的事也不能讓淮南王參與,只能由朝廷自己來辦。
當然了,讓淮南王府出人培訓,這倒是可以的。
天子入座,眾人開始頻頻發問,話題越牽越廣,劉陵應對如流,坦然相應,既不誇大其詞,也不遮遮掩掩,盡顯樸實風範。
雅間內,陳皇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神情越來越沮喪。天子看了,眉頭微皺,有些不忍,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心裡也有些亂。
以前他最擔心的是自己不能生育,當衛子夫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之後,他就放了心,只當無子是陳皇后的問題,與他無關。將來如果要廢后,無子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現在才知道不是陳皇后不能生,只是陳皇后沒機會像他一樣找別人生。如果再廢后,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夜,館陶長公主府。
館陶長公主坐在案後,面前攤著一份帛書,正是劉陵講學的副本。雖然沒有那些具體的訪問人名單,但資料卻很詳實,而且配了圖,一目瞭然,那條直衝直霄的曲線就像一枝箭,射得她心亂如麻。
她又後悔又慶幸。
後悔的是以為女兒無子是她有病,花了無數錢,吃了無數藥,甚至找了巫醫,依然無果。
慶幸的是劉陵的研究證明這不是皇后的問題,是天子和皇后雙方的問題,既然如此,天子就不能以無子為由廢后。就算皇后無子,陳家也不用擔心,當然也不需要花那些冤枉錢了。
劉陵幫了陳家一個大忙。
現在,她也明白劉陵為什麼堅決不肯與她合作了。不合作,這件事就不會引起天子的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