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有些不善。“樓煩王也就算了,難道還要把白羊王讓給程不識?”
梁嘯笑了。“將軍,如果只有白羊王、樓煩王,那自然沒什麼話說,衝上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可是將軍不要忘了,這裡已是陰山,匈奴單于的主力隨時可能出現。將軍覺得是單于的首級值錢,還是白羊王的首級值錢?”
李廣眨了眨眼睛,咧著大嘴樂了。“如果單于不來呢?”
“將軍。單于不來,我們收拾了白羊王之後,還有足夠的餘力西進,以強擊弱。以眾擊寡,積累軍功,也非常可觀。又何必與韓將軍、程將軍爭功?再說了,他們是步騎混合,沒有我們的配合。他們很難全殲匈奴人。等他們戰得難分難解之際,我們再殺過去,不僅無爭功之嫌,還能落個人情,有何不好?”
李廣滿意地連連點頭。“你小子,太陰險了,老程若是知道了,肯定會罵你的。”
梁嘯微微一笑。“他罵自由他罵,將軍不罵我,我就心安了。”
李廣大笑。他隨即下令大軍在澤邊休整。遠放斥候,以免被匈奴人發現蹤跡。
李廣為人散易,不立營寨,由部下自行擇地休息。前軍的李息卻不同,他嚴令士卒紮好營寨,不得有任何疏忽。大軍已經進入匈奴人的腹地,戰鬥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不管多小心都是值得的。
梁嘯身為裨將,也率領三千騎兵駐紮在大澤東北側。他以前有過統領兩三千人的經驗,但這次是配合李廣作戰。不可能什麼都由他自己做主。不過,這次能隨軍出征,他還是非常看重的。在這個時代,統領上萬騎兵作戰的機會並不多。每一次經歷都是難得的學習機會。
不過,這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難。軍中將士大多來自西北六郡,除了個人的騎射能力之外,他們對這種大軍團作戰也不陌生。梁嘯只要管好那些校尉、都尉就可以了,其他的事自有人按照習慣執行。
配合梁嘯的公孫戎奴。在圍攻休屠王的時候,他們配合默契。李廣就將他又安排給了梁嘯。
公孫戎奴是義渠人,是義渠戎後裔。義渠被秦人征服,他們又成了秦人。漢滅秦,他們又成了漢人。儘管如此,他們的相貌與中原人還是有些區別。公孫戎奴騎射能力出眾,能騎光背馬。他能夠做到校尉,是憑著自己的武藝一步步的升遷上來的。
“拿下河南地,在這裡建上幾個要塞,北地郡就安全了。”公孫戎奴坐在篝火旁,用短刀割下一塊肉扔進嘴裡,一邊嚼得滿嘴流油,一邊說道:“君侯,這可是件大功德啊。”
“身為武者,保家衛國是份內的事,哪裡談得上什麼功德。”梁嘯笑了笑,抽過地圖。“你是北地人,對這裡的情況熟悉麼?在你看來,白羊王戰敗後,可能從哪幾個地方逃跑?”
“最可能的地方一是這裡,二是高闕,都是當年蒙恬將軍築塞的地方。”公孫戎奴說道:“不過那是指大隊人馬,要是隻剩下幾十上百人,那就難說了,往山裡一躲,誰也別想找到他。”
梁嘯瞥了他一眼。“你這麼有信心?”
公孫戎奴一抹鬍子。“那當然,白羊王的實力雖然不弱,卻不如休屠王。休屠王兩萬精騎被我們一口吃掉,白羊王又算得什麼,不過是一頭待宰的羔羊罷了。”
梁嘯也笑了。這不是公孫戎奴一個人的看法,漢軍上下大概都是這麼想的。普通將士與朝廷不同,他們考慮不到那些大層面的東西,他們只知道面對匈奴人誰也不肯做孬種。這些年一直被匈奴人壓著打,他們早就憋壞了,一肚子邪火終於有了發洩的機會,這次豈能不爽個痛快?
即使如此,梁嘯依然不敢放鬆,他建議李廣派出一支五百人的隊伍,帶上充足的給養趕往高闕,尋找有利地形,準備在必要的時候截擊逃跑的白羊王或者樓煩王。
李廣一口答應,派李敢率領五百隴右騎士趕往高闕。
一騎快馬衝進了程不識的大營,送來了天子的詔書。
得知李廣已經迫降了休屠王,程不識又驚又喜。驚的是李廣的運氣太好了,休屠王居然自投羅網,送到了李廣的手中;喜的是李廣得手,有了大批的戰馬,奪取河南地的戰略目標又有了實現的機會。此戰成功,他也有希望封侯。
程不識不敢怠慢,立刻叫來了衛青、公孫敖。衛青和公孫敖是天子派來協助程不識的將領,衛青是車騎將軍,公孫敖是輕車將軍,幾乎是程不識一人之下,萬軍之上。再考慮到他們的身份,就連程不識本人也不能小視他們。
看完詔書,衛青連連點頭,面露笑容。公孫敖咂了咂嘴,一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