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嬰面紅耳赤。他被梁嘯說中了,他就是在家翻翻書,然後猜想一番。聽梁嘯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其實在長安也有一些資訊來源,可以瞭解一些南越的情況,只是現在已經遲了。
“如果連這些都沒有調查。誰敢說對南越有所瞭解?”
這一次,不僅是竇嬰,所有人都有些臉熱。他們是不太同意竇嬰的戰術安排,但是他們並沒有反對竇嬰南征的戰略,而他們和竇嬰一樣,在贊同之前並沒有真正瞭解過南越是什麼樣子。
他們同樣犯了輕敵的錯誤。
第一棍將竇嬰打悶了之後,梁嘯毫不留情,接著一條條的批過去。其實也不用多說,大家都明白梁嘯說的沒錯。對一個根本不太瞭解的對手說三道四,結果可想而知,秦軍覆轍在前,戰敗是大機率的事。一旦落得像秦軍一樣,就算不至於使大漢像秦朝一樣土崩瓦解,天子的名聲肯定也毀了。
一時間,竇嬰固然無地自容,天子也心悸不已。真要到了那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那……你有什麼建議?”
“陛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欲對南越用兵,必先了解南越。”梁嘯躬身施禮。“據臣所知,對匈奴用兵之前,陛下多次派使者深入匈奴,直到對匈奴的情況一清二楚,這才一擊而中。此乃百戰百勝之道,完全可以用來對付南越。”
天子笑了起來。梁嘯這句話讓他非常受用。
“你看,誰出使南越比較好?”天子笑盈盈的說道:“你走一趟吧?”
梁嘯露出一絲尷尬。“陛下,臣……恐怕不能當此重任,陛下還是另擇賢才好。”
“為何?”天子眉毛不經意的挑了一下。“你出使西域就很不錯啊,不僅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帶回那麼多大宛良駒,還降伏了大宛公主……”
梁嘯無語。
天子大笑,吾丘壽王等人也跟著笑了起來,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為之一鬆。竇嬰也一邊笑一邊說道:“陛下,臣也覺得,梁嘯機敏強果,是個出使的好人選。”
梁嘯心道,竇嬰真是老糊塗了,連天子的話外之音都聽不出來。前面的話都是空的,後面一句才是關鍵。我要去南越,再把南越翁主搞上手,天子能滿意嗎?
“陛下,南越與西域不同。南越趙氏本是中原人,他們一向仰慕中原文化,臣讀書太少,如果被他們考住了,豈不有損陛下顏面。還是派一個飽學之士去比較好。臣覺得魏其侯就不錯,在座的這幾位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比臣合適。”
天子笑得更加開心。梁嘯推薦徐樂等人去,還有些理由,推薦竇嬰就純屬惡搞了。
竇嬰也哭笑不得,連連搖頭,笑罵梁嘯胡鬧。
說笑一陣,言歸正傳,梁嘯提了幾點建議:
一是收集南越的情報。使者實地考察是一方面,但使者出入南越,肯定會受到監視,所以還要安排其他的方法,比如派細作潛入南越,繪製沿途的山川地形。在這一點上,他推薦上次曾圓滿完成任務的馬戎。
二是安排人研製戰船。南方多水,南越又靠海,水戰可能無法避免。對付匈奴要用騎兵,戰馬是重中之重,對付南越應該重視水師,戰船必不可少,應該提前準備。
三是強化水戰訓練。光有強大的戰船還不夠,訓練有素計程車卒必不可少。
天子一一記下,又與大家一起商量,對梁嘯所說的幾點進行補充細化,安排任務。最後決定,派嚴安為使者,以調解為名出使南越,瞭解南越的實際情況。讓竇嬰主持戰船、水師的籌備工作,梁嘯、徐樂協助。
竇嬰大喜,連忙領命。
梁嘯卻皺起了眉,露出幾分不樂意。天子看在眼裡,卻沒聲張,待眾人拜退,他把梁嘯單獨留了下來。“陪我走走。”
“唯!”梁嘯躬身應喏。
兩人沿著大殿的走廊,緩緩而行。天子不說話,梁嘯也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天子終於開了口。
“若無意外,北疆的戰事結束,匈奴王庭的主力從此將難以逾越陰山,雁門、右北平諸郡可以免受騷擾。可是匈奴人的主力未受重創,我估計他們會從東西兩個方向進擊。”
梁嘯靜靜的聽著,沒吭聲。
“當年蒙恬取河南、陰山,實則未竟全功。二十萬大軍長年駐紮在長城附近,每年消耗的糧賦無數。揭竿而起的陳勝、吳廣都是去漁陽的戍卒。”
梁嘯眉毛微顫,他有些明白天子的意思了。取南越可能只是個幌子,至少不是現在就要動手,打遼東一帶的左賢王部可能才是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