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嘯沒吭聲,心裡多少有些懷疑,難道是我記錯了?在他印象中,這次黃河決口持續了二十年時間,直到天子親自指揮,才算徹底解決。現在怎麼才兩年,這事就解決了。
灌夫也沒注意梁嘯在想什麼,只是自顧自的牢騷。開始是抱怨天子不會用人,放著竇嬰這樣的能臣不用,偏用田汀�茄�募樨��恢�瘓醯模�摯�及�咀約旱拿�瞬患謾I倌甏泳��謔送舊匣熗碩��嗄輳�匆淮未斡敕夂畈良綞��U獯臥�居邢M�夂睿�幌氳餃窗著芤惶恕�
梁嘯越聽越好笑,他打斷了灌夫。“你今天來看我,就是為了抱怨命運不濟?”
灌夫翻了翻眼睛。“你覺得我還不夠倒黴?不是我嫉妒你啊,好吧,其實我就是嫉妒你。你是二十歲上陣,我也是二十歲上陣,我第一次作戰的時候比你還威風,可是為什麼你能封侯,我卻不能封侯,這不是命是什麼?”
梁嘯歪了歪嘴,懶得理他。灌夫是個粗人,不太會掩飾自己的想法。這既是好事,又是壞事。好事是容易相處,不用總揣摩他的心思,因為他全都擺在臉上。壞事是這人藏不住秘密,跟他說什麼,他轉眼就會傳出去。
這就是他當時為什麼要鼓動灌夫親自整死韓嫣的原因。如果不是他自己做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捅出去了。
“你要是為了抱怨,現在已經抱怨完了,可以閃人了。如果有其他的事,就不要繞圈子,直接說吧。”
灌夫搓了搓手,擠出一臉假笑。“真是瞞不住你。今天來,的確有事相求。”
梁嘯白了他一眼。“說吧。”
“那個……陛下要西征,曹時是主將,衛青為副,我估摸著陛下說不定會讓你也去。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能不能推薦一下我?”
梁嘯轉轉眼珠,哼了一聲。“你直接說讓我推薦你不是更直接嗎?”
灌夫嘿嘿直笑,想法暴露無遺,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在他看來,梁嘯已經是五千戶的冠軍侯,有資格不用奮鬥了,他還沒封侯呢,這個機會讓給他也是應該的。
梁嘯停下腳步,在一旁的石頭坐了下來,盤起一條腿,沉默不語。灌夫也不敢催他,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不時的瞅梁嘯一眼,既心急,又不敢打擾梁嘯思考,只能一個人抓耳撓腮。
過了好一會兒,梁嘯收回目光,看看灌夫。灌夫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拱著手,躬著腰,像一個小學生。梁嘯皺了皺眉。“我說,灌府君,你是不是搞錯物件了。我可不是竇公,當不起你這樣的大禮。”
灌夫愣了一下,這才覺得自己表現得不卑微了。他連忙挺直了腰桿,拍拍肚子。“那個……那個什麼,哈哈哈,哈哈哈……”笑聲粗獷,驚得四周的小鳥撲騰騰的展翅遠遁。
“行了,別傻了,鳥都嚇跑了。”
“這個……”灌夫尷尬了抹了抹嘴,閉上了嘴巴。
“你要真想立功,我倒是有一個建議,不過不是去河西,而是這裡。”
“這裡?”灌夫眨著大眼,揪著亂糟糟的鬍子,一臉茫然。
“沒錯,就在這裡。”梁嘯加重語氣,還特地伸出手指,指了指地面。“南越的事還沒完,遲早還有一場大戰。你安心在這裡待著,用心準備,到時候朝廷派兵出征,你至少是一面之將。如果能滅了南越,你還怕不能封侯?”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個我不知道,也許五六年,也許十幾年,也許……”他看了灌夫一眼。“也許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灌夫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可這至少是個機會。如果去河西,你要想封侯,恐怕沒那麼容易。”
“為什麼?我就算不如衛青,難道還不如其他人?想當年,我衝擊吳軍大營的時候也是騎兵。”
“你那是匹夫之勇,沒把命送在裡面,已經算你命大了。再說了,你那時候面對的是什麼人?以步卒為主,根本沒有正式騎兵的吳軍。現在要面對的是什麼人,是生下來就騎在馬背上的匈奴人,能是一回事嗎?這時候講究的是整體優勢,你這幾個部曲能頂什麼用?”
灌夫嘟起大嘴,沮喪地吐了一口氣。經過樑嘯這麼一分析,他也覺得自己沒什麼優勢。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如果竇公都賦閒的話,你和竇公走得那麼近,我估計天子也不會給你出征的機會。就算出徵,也會受到排擠。你別忘了,曹時也罷,衛青也罷,都是陽信長公主一系,正好是陳皇后的對手。軍中手黑的人多的是,把你整死在戰場上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