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表哥,你……”徐靜書臉上燙得不像話,使勁吞口水。
趙澈狀似無意地以指腹來回摩挲兩下,雖歉意,卻又無比坦然:“對不住,眼睛看不清,手放錯地方了。”
說完,將手收回去,悄悄藏在寬袖中,五指緊緊收攏。
“小事,不、不必放在心上。”徐靜書垂著大紅臉瞪著地面,心中咚咚咚跳個沒完。
背在身後的那隻左手彷彿捏了火炭,有熱辣辣的激流一路從指尖歡騰又羞赧地奔湧向四肢百骸。每根頭髮絲兒都像在拼命蹦著火星子。
趙澈眼角餘光瞥見她赧然面紅的模樣,忍不住也跟著紅了耳廓。
前頭徐蟬已出來迎孟貞,兩人頭碰在一處不知在說什麼小話。
終於逃離母親唸叨的趙蕎不經意地回頭,訝然低呼:“你倆……臉怎麼紅成這樣?!”
趙澈:“凍的。”
徐靜書:“曬的。”
這兩個南轅北轍的答案同時出口,場面可以說是非常尷尬了。
趙蕎無比困惑地抬頭看看灰濛濛的天,再看看屋頂和樹梢的積雪,喃喃自語:“我讀書少,總覺得你們在合夥騙我。”
第四十三章
接風宴上沒有外客,氣氛還算溫情和樂; 就連趙誠銳都在幾杯酒下肚後有了笑臉。
一番慣例關切後; 大家便齊齊望著三個遠遊歸來的主角,你一句我一句問著這半年在途中的經歷。
趙澈話不太多; 只別人問到時揀要緊的答幾句。而趙蕎與趙淙則是一唱一和,將途中許多有趣見聞講得活靈活現; 逗得大家時而驚呼時而開懷。
趙蕎原就是個恣意跳脫的性子,這半年的遊歷使她如鳥入林,愈發舒展得神采飛揚。而趙淙在半年前還是個略有些畏縮的憂愁小少年; 經過這一路的增廣見聞; 顯然也比之前開朗許多。
“……利州就大大不同了; 很是血性豪烈,凡事都直來直往的; ”趙蕎手口並用; 繪聲繪色道; “他們大事上都拎得清; 但小事就不破煩什麼細講究。人和人之間都是一言不合就開打; 打完把事情說好就勾肩搭背喝酒去了,痛快得很!就是州府的官員頭疼些,許多新法形同虛設; 管不住。”
地處邊境的利州與欽州雖只隔了幾百裡地; 中間卻有群山為屏,素來自成天地,風俗氣象與中原迥然不同。
趙淙猛點頭; 瞪著眼用力補充:“利州人膽子可大了,拿嘉陽堂姐的私事開涮都不怕的。”
嘉陽郡主趙縈是武德帝的四女兒,武德元年起就被任命為利州都督。她雖年紀輕,卻也有幾分手腕,在那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穩妥了四年,總歸將邊境要塞之地打理得還算大差不離。
徐蟬好奇笑問:“你嘉陽堂姐什麼事?”
孟貞以手指輕抵鼻尖,笑咳一聲。嘉陽郡主趙縈如今也到了二十四五的年紀,這時候會被人拿出來開涮的私事,想也知約莫就是兒女情長之類的事了。
趙淙倏地抿唇,似乎不知這話能不能說。畢竟這是在鎬京,雖是自家,可這分寸上到底不敢像在外那般張口就來。
“咳,不就是嘉陽堂姐看上利州軍的令將軍了嘛,全利州的人都在說,咱們怎麼說不得了?嘉陽堂姐沒那麼小氣。”
趙蕎自來是個小潑皮性子,不像趙淙時不時還能想起要有所避忌,說起堂姐的“桃花訊”嘴裡半點磕巴都不打,樂得喲。
趙誠銳微微蹙眉:“利州軍哪個令將軍?”
“就是去年被著令統管利州軍府的令子都將軍。”趙澈平靜補充。
“哦,聽阿蕎這意思,嘉陽看上了令子都,他還不大樂意?”趙誠銳的神色略略挑眉,似笑非笑。
一直安靜聽熱鬧的徐靜書敏銳捕捉到趙誠銳眼中倏忽閃過的那點輕嘲,心中不免疑惑,卻只是乖乖張著耳朵不吭聲。
趙蕎沒察覺這星點詭譎,接著捧腹大笑:“何止是‘不大樂意’?簡直是寧死不屈!聽說春日杏花宴時,令將軍被喝醉的嘉陽堂姐攆著跑了八條街,利城許多人都看到啦!哈哈哈哈……”
說起堂姐這近乎“強買強賣”的糗事,趙蕎真是半點同情心的沒有,恨不得笑到就地打滾。
趙淙見狀也大起膽子跟著哈哈笑。
“阿蕎,說話要嚴謹,”趙澈鄭重其事地糾正,“嘉陽堂姐說過,她當時雖微醺,卻非全不記事。分明就只跑了三、四個街口,沒有八條街那麼遠。”
不知為何,他滿臉正經地這麼一糾正,事情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