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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府在城西,四衢坊在城南,本就有段不短的路程。加之趙蕎沿途領著大家買吃買喝,到處瞎逛,誰都不急著趕路,等到了四衢坊已是戌時。
天色已暗,街巷裡連綿相接的攤位上掛好了各色精巧花燈,販賣吃食與奇巧玩意兒的攤販們也賣力地吆喝開來。
站在四衢坊街口朝裡一望,到處是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之象,流光溢彩下滿是歡欣的面龐。
有些花燈攤上擺出些討彩遊戲,譬如猜燈謎、套竹圈、、解九連環、盲射花牌之類,雖都不是多麼高雅精妙的玩樂,但氣氛在那兒,大家都很踴躍參與。各個攤位前都密密匝匝圍著人,每個人都在毫無拘束地交談,時不時爆出拊掌喝彩或爽朗大笑。
之前趙澈帶趙蕎與趙淙出門遊歷,雖也曾走過許多平凡街巷,卻沒機緣趕上見識這樣喜慶時節裡的場面。
可以說,信王府這幾兄妹,除了慣於混跡市井的趙蕎外,誰都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置身於如此光景。
雜亂,吵鬧,卻是樸實厚重的紅塵浮生。
都是正當貪玩好鮮的年紀,平常又被約束得緊,趙渭、趙淙、趙蕊看什麼都覺稀罕,遇見個糖畫攤子也能圍著看半晌。
這些雖是趙蕎以往在天橋見慣的,可此刻陪著弟弟妹妹們一道,就彷彿尋到了別樣滋味,於是帶著幾分“地頭蛇”般的自豪與耐性與他們一同樂在其中,滔滔不絕地答疑解惑。
糖畫攤主見這幾兄妹衣著光鮮,舉止略有些拘謹,心知是不常出入這種場合的貴客,當下暗暗使出十八般武藝,一把糖勺舞得行雲流水。
幾兄妹眼睜睜看著糖畫攤主似乎只是三撇兩抹,不消片刻就繪成一隻活靈活現的糖朱雀,自是格外捧場地猛拍手,亮著眼輪番地誇讚,將那有點年歲的糖畫攤主誇得都快膨脹了。
“您能畫刀嗎?大糖刀,上面要有青龍紋的那種!”趙渭難得流露出幾分童趣,滿眼渴求。
“糖刀是簡單的,多大的糖刀都能畫。不過這青龍紋,怕就要費些功夫了……”糖畫攤主有點為難。
趙蕎豪爽道:“我這弟弟難得想要個東西,勞煩您了!我給您加一個銅子兒,成麼?”
“好咧!不過,這怕是要勞煩幾位貴人等等了。”
“不怕不怕,可以等的,”趙蕊支著腦袋瞧那攤主熬糖,巴巴兒道,“我想要一支神筆,妙筆生花那種,也可以畫嗎?”
“畫是能畫,只是這神不神、能不能生花,我可就不敢瞎說了啊。”糖畫攤主笑呵呵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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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們後頭的趙澈唇角隱著笑,略傾身湊近徐靜書耳畔:“你想要什麼?”
周圍很吵,他這麼湊近說話倒並不如何突兀。
只是溫熱的氣息陡然灑在徐靜書耳廓,這讓她周身沒來由地一顫,通體蘧熱,感覺自己只怕當場就要熟了。
她暗暗咬著齒關,目不斜視地看著糖畫板,只搖頭,不出聲。
“哦,那好吧。”趙澈遺憾輕嘆,站直了身。
有幾個半大孩子嬉笑打鬧著從他們身後經過,許是沒留意,其中一個的腦袋正正磕在趙澈的右肘處。
他原本握著徐靜書的手腕,這一撞使他不由自主地鬆開了。
那小孩兒見撞著人,慌張地連聲致歉。趙澈回眸,淡聲笑笑:“無妨的,自去玩吧。”
明明是看著那小孩兒在說話,他的手大掌卻悄悄一揚,非常準確地將徐靜書的手收進了掌心。
霎時間,周身熱燙還沒來得及褪盡的徐靜書立刻再度升溫,宛如石化,除了能還能瞪眼之外,周身無一處能動。
她艱難地清了清嗓子,懷疑自己頭頂正在冒煙。
呆愣許久後,她餘光瞥見趙澈唇角那抹耐人尋味的淺笑,這才突然意識到,或許他在提出要帶大家來這夜集時,為趙蕎圓個心願倒在其次。
這一路看似無意卻步步緊逼的招惹她,是故意在惹她起急發難?這大尾巴狼!
徐靜書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偏頭靠近趙澈:“表哥。”
“嗯?”趙澈長指倏地收攏,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似乎怕她拔腿就跑。
“你故、故意的,是不是?”
單刀直入的兔子沒將大尾巴狼嚇著,反倒是惹出他悶聲一串淺笑,似是很高興她終於參悟了這點玄機。
“是。”趙澈抿了抿笑唇。
能將“流氓”之舉承認得如此言簡意賅、坦率直白,可見這位世子今日是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