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撞上了桌角。
徐靜書急忙回身去扶,在他站穩後又立刻縮回手,像被火燙著似的。
“對、對不住,”一向沉著的少年磕巴如牙牙學語,自己都不知在說些什麼,“要當心。”
“欸,好,”徐靜書侷促囁嚅,“那我走、走了?”
總之,這尷尬的小波折是沖淡了沉重苦痛的氣氛,卻也打亂了兩人之前那種親近自如的坦然相處,真是說不出的彆扭。
一連好幾日,徐靜書都在客廂吃過午飯再去萬卷樓,下午便帶上書冊回去,路過含光院時彷彿腦袋千斤重,半點抬不起來。
對此趙澈倒也無話,只安排平勝暗地裡送了許多“白玉生肌散”上西路客廂。
徐靜書繞著含光院走,趙澈又一副“由她去”的態度閉口不言,整個郡王府都覺出古怪,卻又不敢貿然打聽原委,背地裡揣測頗多。
好在半個月後就是冬神祭典,大家忙著做準備,沒兩天就將他倆這點小古怪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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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神祭典是從前朝起就有的大典,按照陳例為期三日,須由帝后二位陛下共同出席,首日率皇嗣、宗親及百官臣民前往瀅江畔行祭禮,禱祝冬神與春神順利交接,來年風調雨順;次日對近來功績的勳貴、官員大行封賞;第三日則與民同樂。
這個典儀寄託著舉國對來年天候收成的願景,也會影響次年的朝堂格局,無論朝廷還是民間都極重視。
十二月初六,長信郡王夫婦攜五個子女出京,提前趕往瀅江,約莫要半個月後才能回,府中諸事便交由側妃孟貞暫代。
這事上孟貞是委屈的。冬神祭典這樣的場合,作為玉牒上堂堂正正的長信郡王側妃,她本有資格出席。
只是後院人見不得光,生的孩子在玉牒上只能記在郡王妃與側妃名下。之前瓊夫人所生的小五姑娘趙蕊已記在了徐蟬名下,如今柔姬臨盆在即,這孩子對外自然要算給孟貞。
若孟貞去參加了今年冬神祭典,眾目睽睽看著她分明沒有身孕,回頭柔姬生下孩子又要記在她名下,場面上就難以自圓其說,只好委屈她留府中了。
徐靜書是投親客居的表小姐,冬神祭典沒她的事,自也留在府中。趙蕎臨走前託付她得空就去涵雲殿陪自己母親說說話,她問過孟貞同意後,每日從萬卷樓取了書冊帶到涵雲殿去陪在孟貞跟前,也算一舉兩得。
孟貞見她讀書用功,又是個溫軟貼心的性子,對她喜歡得緊,兩人相處倒是融洽。
初九這日,吃過午飯後,孟貞問起徐靜書考學之事。
“……要一月初才放榜。聽說書院要開‘畫’、‘樂’幾門,我不會,”徐靜書笑道,“玉山夫子說他自己也不擅丹青音律,一直沒教。”
孟貞眼前一亮:“我教你呀。”
孟貞是丞相孟淵渟的族親侄女,說來也是高門望族出生,自幼在丹青、音律上頗有幾分出眾才名。當年在欽州時,還是朔南王的武德帝做主促成了她與趙誠銳的婚事,婚後她的長才毫無用武之地,女兒趙蕎對這些事又沒半點興趣,她便只能自娛自樂了。
徐靜書很願受教,就這麼跟著她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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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一早上下了大雪,不過半日鎬京城就銀裝素裹。
午後徐靜書正在孟貞的指點下認琴譜,郡王府管事孫廣前來涵雲殿稟告,說是新購得五筐香櫞佛手,需孟貞主持分派給西路各院。
“冬日聞果”是高門大戶的風雅慣例,原不算是大事。不過這是戰後第一個冬季,香櫞佛手這類金貴聞果在市面上頗為緊俏,連長信郡王府都只購得五筐,可見稀罕。
西路各院平日本就愛爭高低,若不將所有人叫齊當面分派以示公允,只怕又有人要在背後非議厚薄。
孟貞便叫孫廣將各院人都喚到涵雲殿,想著三兩下分完就將她們打發回去了。
哪知柔姬仗著身孕,軟磨硬泡地求半晌,非得多要一盤。孟貞懶怠與她纏,就將涵雲殿該分的那盤讓給她。
這下瓊夫人不幹了:“柔姬有孕,多受些照應也該當,可佔側妃的那份就不妥了吧?”
“側妃都大度不計較,你急赤白臉算什麼?”柔姬不服。
瑜夫人與瓊夫人是雙生姐妹,自要幫著親姐說話:“若有孕就有功些,那我姐姐可育有三公子與小五姑娘兩個的!我姐姐都沒鬧著多要,柔姬憑什麼佔側妃那份?”
多年來,郡王妃、側妃及幾個有孕的後院人都只得一個親生孩子,就瓊夫人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