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
秦蓁垂著眼,睫毛上凝起一層白霜,聽著他的話不知如何接下去。“蓁兒,別緊張。我找你並非來敘舊的。”他苦笑一聲,“原先是我唐突我,蓁兒你說的沒錯是我太過天真。”那日秦蓁和他攤牌後,他回去找過孃親對峙,結果可想而知,他大錯特錯。歸義侯夫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秦蓁進門,所給的承諾不過是哄騙他而已。
他大鬧一場,又被塞上去賀州的馬車,竟然絲毫沒有反手之力。“一個連自己命運都不能決定的人,沒資格去承諾。”他眼神明亮閃爍,“我連習武都做不到,還和你說什麼將來。或許將來我能做到我想做的,只是我又拿什麼要求你等我?”
秦蓁看向他,眼底多了一份惆悵,臉上有細碎的鬍渣,看起來滄桑極了。“我打聽過了,謝梓安是個好的,你日後有福氣了。”他開啟錦盒裡面放著的是一個紅色的荷包。“這是我從賀州託人帶回來的,據說是高僧開過光的,夫妻二人把髮絲放入其中,便能白頭偕老,美滿一生。”
秦蓁結果錦盒,荷包上的經文繡的仔細,一看便知是用心了的。“多謝陳家爺爺。”
“蓁兒,我後天就走了,你的婚禮我應當是參加不了了。將來恐怕再難見著,我有一個願望。”他顫顫巍巍的開口,“臨走前,我想抱。。。抱你,可以麼?”
秦蓁眼睛紅紅的,被風吹的生冷,她沒說話往後退了一步,眼神並未抬起。“是我逾距了,”他收起臂膀哭笑不得的轉身,“那麼蓁兒再見了。”聲音漸行漸遠,直到他的身影隱在層層寒風中,秦蓁慢慢的抬起頭,抱住錦盒小聲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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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新四十五年,四月二十五,宜嫁娶開倉忌動土。
武國公府天還沒亮就已人聲鼎沸,秦蓁暈暈乎乎的被秋詩從被窩裡撈出。前一天晚上因著忐忑翻來覆去睡不著,到後半夜才稍稍眯了眼,沒睡幾時辰就被喊醒。整個人還處於迷糊的狀態。
曲嬤嬤招呼著婆子丫鬟進來,幫的幫穿衣,梳的梳髮髻。一個老嬤嬤拿著絲線,雙手撐開把絲線緊繃,又微微鬆勁讓絲線絞成一縷,挨著秦蓁的臉蛋一點點彈動。
“嘶。”秦蓁疼的抽氣,身子往後仰,被曲嬤嬤頂住。“小姐,開臉都這樣,疼過這會兒才算是大姑娘了。”老嬤嬤笑的滿臉褶子堆砌“姑娘放心,嬤嬤我的手藝好的很,就疼一會兒!”不知是真的,還是疼的沒了知覺,到後頭秦蓁倒沒多大感覺。
“覆白麵,塗紅唇,彎彎眉梢新娘俏。掀蓋頭,喝杯酒,新郎見你掛心頭。”丫鬟邊唱童謠,邊幫秦蓁梳妝。再厚臉皮的人也要羞紅了臉,“會不會太白了些?”秦蓁望了眼銅鏡中的自己,彷彿蓋上兩斤麵粉,表情頗為僵硬。
“那家姑娘出嫁時都是這樣的,好看的緊!”曲嬤嬤替她把頭髮打散,仔細的捋了捋。要是不說這是自己,她自個都認不出,兩斤白麵下換個人都行。怪不得話本里有替姐出嫁的橋段,別說乍一看定認不出。
替秦蓁梳髮的老太太找來的百福娘娘,家住城東,年逾古稀,除開眼睛有點花,別的還算精神。聽說她育有七個子女都齊齊全全的生活美滿,如今子孫四代同堂是城東一代的名人。富貴人家嫁女都喜喊她來梳頭,博一個好彩頭。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百福娘娘唸叨著帶有京中口音的口訣,神情專注的替秦蓁一遍又一遍的梳頭。
許是眼神不好,百福娘娘手不知輕重,一下梳子插的太深,秦蓁眼淚都要流出,還是秋詩替她按按才緩輕疼痛。梳完頭,是戴龍鳳對鐲,鐲子有九對,寬的有有輛指寬,細的不足半指,意為長長久久成雙成對。
丫鬟將她袖子撈起,見她手上還帶著一個銀絲綴玉鐲,想幫她取下。“這個不用取,其他的帶上就行。”丫鬟有些為難,多一個就不是九對了,不吉利。把眼神投向曲嬤嬤求助。“這是姑娘爹爹送她的,帶了這麼多年沒有取下的必要,都是姑娘的親人護佑著咱家姑娘呢。”
曲嬤嬤發了話,丫鬟照做把鐲子一一套上。秦蓁摸了摸銀絲綴玉鐲子,日子久了鐲子內裡發黑,同那些嶄新漂亮的龍鳳鐲相比,顯得樸素簡陋。可這是爹爹送的,怎麼樣都是最好的。一晃這麼些年過去了,爹爹孃親你們看著了麼,陶陶要出嫁了,是大姑娘了。
一旁的秋詩見她撫鐲不語,知她感傷,替她擦擦眼淚。“小姐,大喜的日子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