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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樂意不樂意,宋芳苓的親事算是定下了。聖旨到後沒幾天,宮裡派了個教養嬤嬤,說是給姑娘講講宮中禮儀規矩,日後進了宮也好適應。
根據果兒的前方小道訊息,這嬤嬤生的小巧精悍,雙眼似刀子,盯人冒著精光,彷彿一眼就能把人看得皮扒了。嘴似炮仗,把芳苓姨媽說的雙眼含著兩泡淚,總之很是嚇人。
這又是刀子又是炮仗的,那人可是怪物不成了?秦蓁對果兒的話付之一笑,果兒她還是瞭解的,這話得要縮小了聽。不過管她是刀子還是炮仗,都與自己無關,她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多管閒事,謹言慎行才是正理,可你不去找麻煩,自有麻煩找上門來。秦蓁前腳八卦的在屋裡同秋詩果兒說起宮中的教養嬤嬤,後腳宋賢就派人傳來話。家中姑娘年紀都不小,不可再如從前一副天真做派,正趕著教養嬤嬤來了,就一併教了,大夥都學學規矩。
秦蓁聽了,一口水差點沒吐出來,嗆在喉嚨裡,咳心咳肺一通才緩過勁來。還真是不能在人背後說壞話,老天爺的耳朵可靈著呢!
此事還要從宋昭兒說起。宋賢的本意是四房救了自己兒子,於情於理他都欠個人情。他的哥哥他明白,無慾無求,於是他就把目光放在宋昭兒的身上。剛好宋昭兒親事將近,他就想著和教養嬤嬤說一聲,教芳苓的時候搭上昭兒,不說學得宮裡的規矩,但好歹養個賢妻良母的性子。
心意是好的,可四房灑脫慣了的,規矩什麼的從來也就不放在眼裡。宋昭兒當然不願去,但宋賢是長輩,也不能當著面直接反駁回去吧,於是宋昭兒就委婉的表示家裡姐姐妹妹這麼多,就她單單一人享此殊榮,豈不引的姐姐妹妹們不滿?還是不去的好。
話說出來是一個意思,聽著的又是另一個意思了,宋賢想昭兒莫不是怕不好做人,於是大手一揮,家中的姐姐妹妹都來學規矩。
別人不知,這可苦了秦蓁。她想著顏先生的年末考核,日日挑燈夜戰。上午又要去閬風書院上學,好不容易有個稍稍清閒的下午可以小憩一下,現在又要去世禧堂。一整天下來,是脫衣的力氣都沒了。
至於教養嬤嬤,樣子雖不如果兒形容的那樣可怖。但的確目光凌厲,教起來一板一眼。稍有偏頗的地方,便會吃一記竹板炒肉。秦蓁年紀最小,身量未齊,做起動作來,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哪哪不像。不過勝在認真,又肯勤加練習。形不似卻有兩份神似,嬤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著和宋芳苓是分開教的,下午教的東西主要是日常禮儀,不算繁複,但是細節能做到面面俱到的也可說是萬里挑一。絕對主角宋昭兒就不說了,武國公府的規矩都沒學會,坐著喜把腳岔開,站著又愛叉腰聳肩,總而言之怎麼舒服怎麼來。
這幾日用她自己的話就是,被折磨的是飯也吃不飽,覺也睡不香。肉眼可見的圓潤臉蛋癟了下去,一同癟的還有可以掛起油壺的小嘴。教養嬤嬤費心教了幾天,毫無成果,心裡也不是滋味。宋賢可謂是好心辦了壞事,兩邊都不討好。
當然也不是人人都不喜教養嬤嬤,起碼陳婉音是真心實意學的。她是江南女子,孃親又是揚州瘦馬,規矩是學過一些的。身材高挑纖細,又是除開宋昭兒年紀最大的,一招一式起來 ,頗有些樣子。
教養嬤嬤對她很滿意,教的就多些。宋昭兒倒是不在意,愛教誰教誰。
但宋思穎看不過眼,她和陳婉音從小不對付,兩人見面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惡語相加。
她身子裡留著宋旭的血,比起弱柳扶風的陳婉音可要粗獷的多。
兩相比較,那邊是文文弱弱,動作仿若驚鴻舞。這邊是五大三粗,差漏遍地。宋思穎心裡肯定不舒服,嘴上也就沒句好話“嬤嬤是來教昭兒姑媽的,你看她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要嫁入皇家,天天纏著嬤嬤學著學那的,倒把昭兒姑媽晾在一邊了。也不瞧瞧自己,就算再怎麼練,爛泥也扶不上牆。自個兒什麼出身自己不知道麼,真以為學著點規矩,就能嫁給貴胄了?”
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可以傳到陳婉音耳裡。後者正練習著跪禮,聽見後身形晃了晃,咬著牙把身子擺正。
秦蓁扯了一把宋思穎,微微抬頭望了眼教養嬤嬤,幸好她沒有聽見。宋思穎不以為然,對著陳婉音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學完跪禮,嬤嬤給大夥自己練習的時間。自個坐到亭子裡,沏壺熱茶吃了些點心。她目光一直盯著那些女孩兒,搖搖頭。她從前朝起就在宮中負責教導禮儀,心思深沉的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