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紀如霖的遺物,是父親消耗一生的心血,無論如何紀鳶皆得護住的。
好在,前兩日屋子陸陸續續漏雨的時候,她們早有準備,早早便將所有書籍裝了箱子,鴻哥兒書房是重中之重,當日是讓那匠人正兒八經修繕過的,故而他的屋子尚未漏雨,只是,旁邊幾處房間裡的雨水直接從地面浸染了進來,地毯紛紛被浸溼了。
紀鳶不曉得這雨到底會下多久,只得將箱子悉數抬著直接擱置在了案桌上、軟榻上墊著,倘若雨勢一直未停,便唯有另想法子了。
尹氏及霍元昭曉得她這裡再漏水,前兩日便紛紛打發人過來瞧了,彼時尚且還不算嚴重,紀鳶怕尹氏憂心她這邊,只覺得堪堪可以應付得來,便瞞了一二,未料這日一大早,見暴雨夾風,雨勢未小,反而越來越大了。
尹氏派了人來了,霍元昭也親自來了。
鴻哥兒屋子裡有些裝不下,另有兩個箱子要挪到紀鳶屋子裡,鴻哥兒抱夏兒及春桃三人抬了一箱,後面這一箱子未滿,堪堪只有半箱,紀鳶心疼這些書籍,又見方才鴻哥兒抬那箱子抬得將背都壓彎了,直有些心疼,尋思著半箱應該抬得動,只咬牙跟菱兒二人合力抬著跟了上去。
廊下大雨斜著往眾人身上漂著,雨勢又大又急,像刀割似的,刮在臉上生疼,沒一會兒,頭上、衣裳上全溼透了,到底常年身居內宅,沒有做過重活,紀鳶只覺得寸步難行。
雨聲太大,後頭的菱兒只用力喊著:“姑娘,歇一歇罷,放著我來,我力氣大——”
紀鳶只咬咬牙,她全部的注意裡都放在了雙手上,只覺得手心被壓斷了似的,壓根沒有任何多餘的精力可以回覆菱兒,只抬著那個沉甸甸的箱子,梗著脖子往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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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了院子的霍元昭遠遠的見紀到鳶只咬緊了牙關一臉艱難的抬著那個實木紅箱子,一步一步往前挪著,她身上都溼透了,溼漉漉的頭髮全都黏在了臉上、脖子上,此刻,就跟府中廚房裡那些下等的婢子一樣,正在幹著最為粗等的重活。
霍元昭只一時愣在了原地,此刻她即便是站在了雨下,可身上穿著防水的斗篷,頭上戴著氈帽,一旁還有丫鬟在替她撐著傘。
立在雨中的人身上清爽乾淨。
可在屋子裡的人卻渾身溼透。
似乎頗有些心酸。
正發愣間,忽而見紀鳶腳踩在了溼滑的木質樓梯口,樓梯有些滑,腳下忽而一崴,霍元昭見了只低低驚呼一聲:“紀鳶——”
或許是雨聲過大,紀鳶與菱兒二人並未曾聽到。
又或者,二人壓根顧忌不上,只見紀鳶身子一陣趔趄,身子往前一滑,直接往前栽倒了去,下頭還有兩階臺階,她整個身子直接甩趴下了,兩個手肘撐在了廊下木質地面上,甚至聽到了骨頭跟地面的碰撞聲。
而倒下的同時,身後那個沉甸甸的木箱子直接壓在了紀鳶的左足上。
紀鳶腦海中白光一閃,只疼的沒有丁點意識了,良久良久沒有吱聲,臉白成了一張紙。
身後菱兒亦是被絆倒在地,一抬眼,只見紀鳶趴在地面上不見吭聲了,菱兒臉上頓時亦是一陣煞白,只連爬帶滾爬過去,心急如焚的喊著:“姑娘,姑娘——”
正在這時,霍元昭只急匆匆往紀鳶那邊一路跑了過去,跑了兩步,卻忽而被大風吹得寸步難行,再一抬眼,卻無意間瞧見遊廊上的瓦礫似乎被風掀動了,正要掉落下來。
而紀鳶此時正趴在那瓦礫掉落的下頭。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
霍元昭壓根來不及跑過去,心下頓時一陣心驚肉跳,只一臉驚悚的喊著:“紀鳶,紀鳶,快躲開——”
與此同時,瓦礫掀翻,直接往下墜落。
霍元昭瞧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正在這時,忽而察覺一道黑影快速從她跟前掠過,再一抬眼,一道矯健的身影快速跑了過去,直直擋在了紀鳶身上,四五片瓦礫全都墜落到了那人的肩上、背上。
紀鳶只聽到一陣悶哼聲,隨即後知後覺的抬眼,便瞧見了到了一張疼到扭曲,卻依然瞅著她直笑吟吟的臉。
那樣的笑,是風流的,戲謔的,那樣的似笑非笑裡總是帶著一絲侵略露骨,一絲高高在上,一絲漫不經心。
紀鳶向來是討厭的,可是,在這一次,紀鳶似乎從那討厭的笑上,瞧到了些個不一樣的東西。
兩人愣愣的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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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哥…”
霍元昭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