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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藥後,殷離將藥品等一應東西收拾好了,放進了竹屋,出來時,手上提著那個食盒,只默不作聲將裡頭的臘八粥及三小蝶精緻的點心端了出來,見臘八粥有兩碗,似乎也將他的那一份備下了,殷離只有些意外,片刻後,衝那霍元擎道:“今兒個臘八,這是紀姑娘方才打發人送來的,小的瞧著還算入眼,主子晚膳未用,眼下多少用點吧。”
霍元擎抬眸,目光在那碗精緻的臘八粥上停了會兒,又將目光投放到旁邊的三小碟點心上瞧了一陣,隨即嘴角微抽。
眼前那點心是用棗泥、豆沙捏成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八仙人,老壽星,羅漢像,這玩意兒,分明是逗小孩的,他三歲時,就曾被祖母抱在懷裡逗弄著,指著那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小玩偶點心,一口一個說教著:“這個是老壽星,擎兒,乖孫子,來,跟著祖母念一個——”
三歲的霍元擎見了這些,便已知皺著小眉頭,覺得著實沒趣了。
更何況這會兒——
不過,大抵是憶起了兒時難得的溫情時刻,霍元擎眼底有片刻的失神。
過了片刻,竟破天荒的端起了那碗臘八粥,見粥面五彩斑斕,瞧著倒是精緻乾淨,霍元擎捏著勺子吃了一口,粥燉爛了,方一入口,就跟冰塊見了太陽似的,入口即化,倒也還算可口,就是味道有些甜,霍元擎並愛吃甜食。
不過,許是未用晚膳,不知不覺,這碗臘八粥竟難得見了底,末了,又將目光投放在那點心上。
見那老壽星影象捏得活靈活現,尤其是那雙眼珠子,分明滿目慈祥,可瞧在霍元擎眼裡,不知為何,卻只覺得那眼珠子似乎在滴溜溜亂轉著,活像要從眼圈裡轉出來似的,霍元擎半眯著眼盯著瞧了許久,忽而伸了筷子過去,將那雙眼珠子挑了出來。
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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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竹奚小築,紀鳶洗漱好了,披著長髮坐在了梳妝檯前等著,不多時,菱兒便氣喘吁吁跑了回來,紀鳶手握著木梳,淡定轉身,見菱兒手裡的食盒不見了,嘴角微微瞥了瞥,隨即,只裝作漫不經心問道:“那人…收下了?”
“收下了收下了。”菱兒伸手撫了撫胸口。
紀鳶見她跑得這般急,有些詫異,便問起了,只見菱兒表情驚恐,衝著紀鳶氣喘吁吁道:“姑娘,您猜奴婢方才在那竹林裡瞧見什麼呢?”
紀鳶微微挑眉。
菱兒一陣驚恐道:“奴婢瞧見大公子受了重傷。”
紀鳶一愣,道:“還是臂膀上那傷麼?”
菱兒一個勁搖頭道:“不是,不是那道,在背上,滿背都是,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瞧著像是被鞭子抽打成的,瞧著怪嚇人的。”
原來方才菱兒走到半道上發現帕子掉了,趕忙回去尋,遠遠瞧見那殷護衛在替大公子上藥,恰好背對著她,她將那滿背上的傷痕瞧了個滿眼,當即眼珠子都差點兒要瞪出來了。
“瞧著像是新添上的,應當是被人抽打上去的,可是,姑娘,那…那可是大公子啊,整個京城,放眼望去,哪個敢打他啊?莫不是…莫不是公子在御前當差,被…被皇上給罰的?嘖嘖嘖,瞧著怪疼的,大公子硬是一聲未吭的,奴婢遠遠地瞧著,汗毛都要豎起了…”
菱兒噼裡啪啦說過沒完。
紀鳶握著木梳,垂眼沉思著。
當今世上,誰人敢往那霍元擎身上抽打鞭子?既是打了,對方也未見反抗,想來,應當是不可反抗之人,菱兒說的有幾分道理,興許是當差失職,被罰了,又或者——
這個世上,那霍家大公子不可反抗之人,除了聖上,應當還有一人,國公爺?
為何捱打?
犯了事麼?
犯了何事?
恰逢此時,這般湊巧,莫不是與她那樁事兒…有關?
思及至此,紀鳶微微咬了咬唇,若是如此,一碗粥,怕是遠遠不夠啊?
可是,除此以外,她也無以為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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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十,王家前來拜會。
當日,霍家有貴客到訪,原是甄家來了人,遠在贛州的甄太太小王氏歷經兩月長途跋涉,終於來京了。
小王氏來京,並未去孃家王家,落腳之處,竟然首選在了霍家,想來,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
紀鳶聽聞,王氏與小王氏乃是一母同胞姐妹,只王氏生母過世得早,父親又娶了續絃,後母母雞生蛋似的,哐哐哐誕下了同父異母的弟妹,王氏姐妹一個嫁到霍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