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吧,就這麼大,”新安用手比劃了下,“這邊兒堆著太湖石,邊上一半臨湖有座大水閣,這邊一條九曲橋,湖小,就滿了。”
竹玉笑的前仰後合,“你說話真有意思,要是讓端硯聽到了,肯定得教訓你。”
“有一回,徐家老祖宗送了一匣子貓眼啊什麼的,王妃讓我們挑一挑分一分,那些貓眼珊瑚什麼的,在光影下閃人眼,湖穎就呀呀的叫出了聲。
我們大夫人那會兒正好在和王妃說話,就訓斥我們:瞧你們這大驚小怪的,成什麼樣子?以後跟著姑娘嫁過去,不得惹人家笑話?
大夫人走後,端硯姐姐就嘀咕了一句:那府裡就王爺一個,惹誰笑話?”
新安一邊說,一邊笑起來。
竹玉眉梢挑起,“我瞧她整天板著臉,沒想到……嗯,我問你句話,那天在大廚房裡,天青真不是故意找我的茬?”
“說你浪費糧食是吧?”新安語調輕鬆,“要是我在,大約也會說你幾句,不過我不象天青那妮子那麼衝,要是湖穎,澄心,還有端硯姐姐,肯定也會說,我們都看不慣浪費糧食的。”
竹玉高挑眉梢斜著新安。
“我們都是被徐家老祖宗買下來,送到伯府,才跟在王妃身邊侍候的,都是餓的窮的受不了,才被家人賣了。
端硯姐姐一家人都餓死了,她是被人牙子撿的,那人牙子要是晚半天,她就餓死了。
我也是,被徐家老祖宗買回來之前,沒吃過飽飯。
天青到了徐家,吃了大半個月的白米飯,還是覺得吃白米飯怎麼還用得著下飯菜?”
新安說的很慢,竹玉眉梢沒能落下來,反倒又往上挑了挑,她雖說父母都是奴兒,卻十分富庶,小時候也是奶孃丫頭侍候大的,新安說的這些,她聽起來太稀奇了。
“說起來,我跟在王妃身邊,也侍候了六七年了,什麼都吃過,什麼都見過了,可到現在,我有時候還是夢到餓肚子,夢到餓死的人,端硯姐姐說她也是,天青也是。
我們從前在伯府的時候,大夫人治家嚴得很,從來不許拋撒吃食,吃是盡著吃,就是不許拋灑。嬤嬤們都說,”頓了頓,新安解釋了句,“嬤嬤們說是大夫人說的,說是人的福份壽數,都在一口吃食上,人一輩子吃多少飯菜,是有定數的,不管是吃還是拋撒,這定數里頭的吃食沒有了,人就活到頭了,所以愛惜吃食,就是惜福惜壽。”
“這樣的話,我太婆活著的時候也說過。”竹玉完全心平氣和了,“我那天是脾氣急了,我這個人急脾氣,唉,以後得壓一壓性子。”
“天青也是急脾氣,我和湖穎脾氣都好,澄心脾氣有點兒急,可比天青卻好多了。
天青她們這幾個人裡,要論利落能幹,是天青最利落,可論脾氣,也是天青脾氣最急。”新安笑著介紹。
“脾氣急的人性子都直,最沒心眼。”竹玉笑了句,聲音微微壓低,看著新安打聽道:“我雖說在王妃身邊侍候了不知道多少回茶水,可王妃的脾氣,真是一點兒也沒能看出來,你教教我,王妃脾氣性子怎麼樣?省得我以後做錯了事。”
“你只要別錯了規矩,王妃就沒脾氣。王妃特別大方,特別大度,總之,特別好。”新安有點兒不知道怎麼形容。
“那王妃的規矩,除了明規矩,還有哪些暗規矩沒有?”竹玉接著問道。
“王妃的規矩都明的,暗規矩……”新安沉吟了片刻,帶著幾分玩笑道:“端硯姐姐說過一句,說王妃最看心地,這算不算暗規矩?”
“算!”竹玉笑起來。
王府里人多事少,竹玉的大哥,王府採買陳安一個月裡頭,忙的時候不過三五天,不過他閒著也不在家裡,這天又是一夜沒回,直到午初前後,才腳步略有些急匆的回到家裡,一進屋,迎著大著肚子的媳婦吳氏劈頭問道:“竹玉呢?起了沒有?”
“昨天下午府裡來人,說今天一早王爺和王妃要到婆臺寺做法事,讓她跟過去侍候茶水,她昨天就回府裡當差了,這會兒早該走了。”吳氏有點兒艱難的站起來,從小丫頭手裡接過茶,遞給陳安。
陳安沒接茶,緊擰著眉頭,一臉煩惱,“沒事的時候她成天閒著,這有事兒了,她偏偏當差去了,真是。我有點事兒,晚上不回來吃飯。”
陳安說完,掉頭就走。
“哎!”吳氏追了一步,“大妹妹做了身薄夾襖,說讓你得空走一趟皇陵,給阿孃……”吳氏話沒說完,陳安已經開院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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