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人都找不著,怎麼剿?”
胡磐石有話直說,他這有話直說,至少八成是真的。
“說說江淮的情形。三路報上去的摺子,各有說法。”秦王眉頭微蹙。
“怎麼說呢,大事上我不懂,就說幾件小事,就說咱們兩浙路吧,劉漕司管民政,剛在杭州城大宴賓客,請平江府杭州城富戶施粥施藥,隔天,謝憲司上門抓人了,哪家粥棚開出來的早,就抓哪家,說是有人舉告通逆匪馮氏。
大家都是明白人對不?誰還敢施粥施藥?誰也不犯著當這池魚對不對?劉漕司是新來的,壓不過謝憲司,兩浙路麼,現在就是家家關門當縮頭烏龜。
聽說江南東路也這樣,咱們兩浙路好在還有個唐帥司,那是個公正無私,正人君子。江南淮南還不如兩浙路,三駕馬車,各往各的方向,下套拿絆子,都是全掛子本事。
要不是這樣,不用什麼漕司憲司的出面,就是他們什麼都不管,都啥事兒也沒有!
江陰軍這場禍事剛出來,邱將軍的人馬就到了,邱將軍這個人,王爺是知道的,那手多狠,也就一口氣,叛軍就被他殺的差不多了,餘下的被唐帥司趕進了太湖,這會兒大約比難民還不如。
咱江南多富,倉什麼實而知禮,江南有錢人最愛做善事,可是現在,不敢哪,照小的看吧,這場禍事,三分天災,七分人禍。不對,江陰軍這事也是人禍,十分全是人禍。”
秦王凝神聽著,神色如常,這樣的情形,和臨行前阿夏的話,以及他的預想一樣,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既然是這樣,那就可以照他的打算來了。
“這一趟辛苦你的事很多,”秦王看著胡磐石道,胡磐石急忙欠身,“不敢當,王爺只管吩咐。”
“把你的人都用起來,查清楚哪一處受災如何,哪裡聚集有難民,有多少,情況如何,再替我盯著各處,若有象謝憲司抓人這樣的事,立刻報給我。”
“是!王爺放心,聽說王爺領了賑濟的差使,小的就讓人留心這些了。”胡磐石一邊說,一邊從靴筒裡摸了細長一張摺子出來,“這是來前剛理出來的,王爺先看著,我讓人再細打聽一遍。”
秦王瞄著胡磐石那雙明顯不乾淨的靴子,伸手接過細長摺子,順手放到了茶几上,還是等散散味兒再看吧。
胡磐石告退出來,陸儀送出兩步,胡磐石忙連連長揖,“將軍請回,當不起,實在當不起。”
“不是送你,我有話跟你說。”陸儀失笑。
胡磐石誇張的抬手抹了把汗,“那就好那就好,將軍有話只管吩咐。”
陸儀乾脆越過胡磐石,又往前走了七八步,才站住,聲音落的極低,“太后走了,你也知道,如今王爺的安危,盯著人的多得很,你抽些信得過,有本事的人手過來。”
胡磐石頓時渾身繃緊,“將軍放心,小的立刻就辦。將軍的話,小的懂。”
陸儀抬手拍了拍胡磐石的肩膀,嗯了一聲,轉身回去了。
胡磐石怔了片刻,下意識的抬手摸了下陸儀拍過的地方,被陸將軍這幾句話,這麼一拍,他有點兒激動的按耐不住。
謝餘城對著左右兩個侍衛,滿肚皮怒氣無處發洩。
他是半夜裡被這兩個拿著秦王手書的侍衛叫起來,幾乎是趕著他立時出門出城,一路上馬不停蹄的趕往揚州城,這一路上,簡直連押運犯人都不如。
這兩個侍衛簡直就是兩塊生熟不忌的渾不吝滾刀肉。
他讓他的僕從護衛攔住,這倆人抬腳狠踹,舉刀就砍,半點不把人命放眼裡,也不把自己的命放眼裡,可他卻不敢傷著他們。
秦王爺是欽差,總領江淮及兩浙路等賑濟安撫,江淮及兩浙路等諸司須一力協助,這是有旨意的,他不聽秦王的調遣,往大了說,就是抗旨,他敢傷了殺了這兩個欽差的欽差,那跟傷了秦王沒什麼大分別。
他可不犯著為了兩隻老鼠傷了自己這隻玉花瓶。
可想歸這麼想,他是個明智講理的人,想是想通了,可氣,還是氣的很。
聽這兩個侍衛的說法,江淮和兩浙路三司,除了在太湖圍剿殘匪的唐帥司,別的,都必須在明天正午之前,趕到揚州城。
劉漕司在他前面不遠,江南和淮南東路三司,大約也是這樣被趕押過去的,等見了諸人,最好聯名上個摺子,彈劾秦王欺辱官員,霸道無禮!
君子報仇,十天不晚。
謝餘城的憤怒,很快就被磨破了皮的屁股和大腿上火燒火燎的疼痛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