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那座闊大的宅子四周,早就被殿前司團團圍了將近一個月,這會兒刑部和內諸司諸書辦小吏一湧而入,全氏宅子裡亂成一片,外面,倒沒什麼大動靜。
蘇燁站在通往內宅的月洞門前,看著眼前驚恐奔跑的僕從下人,婆子丫頭,低低嘆了口氣,轉過身,看著將二門裡站的滿滿的諸書辦小吏道:“皇上的旨意,是抄檢清查全氏父子貪墨的財物,這都是有慣例的,全家媳婦們的嫁妝,不在抄檢之列,是這樣吧?”
書辦小吏們忙點著頭,這慣例確實有。
“咱們奉了旨意,自然要嚴遵旨意辦事。律法之外,尚有人情,這座宅子裡,如今只有些無知女眷,在下的意思,給她們一個時辰,各自清理自己的嫁妝,堆放在一處,咱們就不必過於驚擾,回頭,對著嫁妝冊子核對一二,諸位看呢?”
書辦小吏明瞭的笑著,不停的點頭,都說蘇大公子溫潤如玉,這份慈悲也極其難得。
全家大管事貴才已經一路跑著趕過來,得了蘇燁的吩咐,感激的跪到地上,連磕了幾個頭,一路奔跑進去,找大太太二太太等人傳話去了。
蘇燁也不指望這宅子裡還有人有心情招待他們,命人找了些椅子矮凳過來,再去尋了茶水房,燒水沏茶。
蘇燁沒坐下,踱進月亮門,左右看了看,上了五六級臺階,進了旁邊一間小小的亭子,轉身打量四周。
哭聲喊聲,紛沓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清脆刺耳的破碎聲,從宅子裡傳出來。
蘇燁暗暗嘆了口氣。
明尚書府上抄沒時的情形,他聽人仔仔細細說過,女眷下人,井然有序,有哭無號,明尚書夫人和幾位姑娘,都淡然的讓人佩服。
全家跟明家比,提鞋都不配。
蘇燁站了片刻,出了亭子,出了月亮門,叫了刑部和內諸司幾個領頭的,分派商量起誰負責哪裡,他不管浮財,只要文書帳冊,特別是帳冊,刑部來的是個堂官,極有眼色,只看著內諸司領頭的小官說話,細軟都歸內諸司,他們刑部諸人,負責清點造冊大傢俱,以及笨重物件兒。
大略分配好,時辰也差不多了,蘇燁讓人叫了貴才過來,先進了外帳房。
抄檢諸人洪水般衝進內宅時,內宅中還亂成一團,婆子丫頭還在抱著古玩玉器,金珠首飾,往紅繩圈出來的屋子裡堆。
蘇燁揹著手,冷眼看著還在往紅繩圈裡堆東西的諸女眷,越過她們,帶著自己的小廝長隨,和蘇府家僕,徑直進了內外書房,以及全氏父子四人的住處。
蘇燁先進了已經鎖起來的全具有的書房,看著諸小廝長隨拉開了所有的明抽暗屜,翻看了幾封書信,轉身出來,直奔全具有的住處。
全具有生前的居處,已經和書房差不多,抽屜全部抽開,櫃門全部敞開,蘇燁站在全具有那架床頭靠牆,三面臨空的架子床前,圍著轉了一圈,吩咐小廝,“撬開床板。”
小廝應諾,上前兩人,利落的撬開床板,床板下,整齊的放著一排四隻扁平的箱子。
小廝兩個一對,提出箱子,蘇燁彎腰,仔細看著小廝從箱子裡拿出的一件件舊衣服,一雙舊鞋,看樣子都是全具有的,到第三個箱子,一件舊棉襖抖開,一隻黑鐵小匣子掉出來,小廝急忙撿起,捧給蘇燁,蘇燁轉圈看著渾然一體的黑鐵匣子,遞給心腹小廝,“收好,回去再說。”
全家大管事貴才在滿宅子的混亂中,悄悄瞄著左右,退到臨近二門一座假山後,機警的打量著四周,不易覺察的招了招手。
一個十歲左右,一身小廝打扮,一臉驚恐的小男孩從假山洞裡爬出來,一路緊跑跟上貴才,連轉了幾個急彎,穿過大廚房。
大廚房通往牆外巷子的角門裡,一輛糧行大車旁,站著箇中年掌櫃。
見兩人過來,掌櫃急忙上前幾步,伸手拉住小男孩。
“六少爺,把這個拿好,見了太子,再把這個東西拿出來,記著,以後要懂事。”貴才蹲下,從懷裡拿出個渾圓無縫的紫銅圓筒,塞到小男孩手裡,立刻站起來,衝掌櫃拱手長揖到底,“大恩無以為報。”
“可別這樣,小的一家,全賴大管事照應,大管事放心,必定送到。”掌櫃連連長揖還了禮,不敢多耽誤,連拉帶推,將小男孩推上車,趕了車,往角門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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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想廢話幾句的,不過時間只怕不夠。人吧,不管男女,好吧,只說女孩子,一定,一定,一定要自己思考,一定要把腦袋長在自己脖子上,別人說什麼,你一定要有判斷力,一定要結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