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金貴妃的祭祀,只含糊提了句,可能在京城管著一攤事,站住腳步的人,個個都是人精,從這一句含糊裡,敏銳的嗅出了不尋常,早就不知道想了多少,哪有人敢大意,請皇上示下那是不可能了,他們也不敢,不過,沒有皇上,還有王爺麼。
秦王只讓人給李夏遞了句話,就和金拙言一起,和諸司商議安排這趟祭祀的事。
好在他和金拙言都是明白前因後果的,也知道皇上的脾氣性子,安排起來從容有度,只是這件事實在過於繁瑣,皇上從下旨到欽天監看定的啟程時間又太短,兩個人忙的顧不上其它。
郭勝沒跟在秦王身邊忙碌,金拙言剛讓人叫他,他就回了話,他在王妃那邊領了差使,王爺這邊,就多煩勞世子了。
李夏對著張簡單的行軍圖,從北邊看下來,慢慢看到皇陵,再從皇陵看到京城,轉著京城看了幾圈,看的極慢。
郭勝垂手站在她身後六七步外,屏著氣,簡直有些緊張的看著沉思出神的李夏。
憑著幾十年走在生死邊緣的直覺,他感覺到了濃烈的、撲面而來的危機和殺氣。
“柏喬要到月底才能回到京城。”李夏仰頭又看向行軍圖上方。
丁澤安每隔一天往京城報一趟行程,李夏對柏喬的行程算是瞭如指掌。
“要是趕一趕……”郭勝皺著眉。
柏喬要是在京城,殿前司不敢說,城門司對他就是開放的,他甚至有把握從柏喬借個一百兩百個精銳用用。
“趕不回來。”李夏直接截斷了郭勝的話,“江延世費了這麼大力氣,要是還讓柏喬及時趕回來了,那不成了笑話兒了。”
郭勝擰著眉,不說話了。
“盱眙軍在這裡。”李夏點著行軍圖,手指往京城方向移了移,“半個月後,應該在這裡。”
“是。”郭勝從李夏身側看著她手指點著的地方,盱眙軍從二月裡啟程後,這一個來月裡,每天的行程簡直就是固定的。“盱眙軍那邊,還是沒能查到什麼。”這兩句話,郭勝說的心虛氣短,關鍵時候,他簡直成無用之人,這讓他極其不舒服。
“不用查到什麼。”李夏沉默片刻,聲音輕緩平淡,“咱們知道是他,這就足夠了。現在,只要站在他的位置,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做。”
李夏轉過身,不再看那張行軍圖,“江延世和江皇后一脈相承,一樣的風格,要是江皇后,就是簡單直接,殺了王爺,江延世必定是一樣的想法。
要殺王爺,這趟祭陵就是機會了。
柏喬不在京城,殿前司和京畿諸軍不敢輕動,有點什麼事兒,要層層報進宮裡,得了旨意才行,這裡,咱們必定指望不上的。”
李夏站在長案前,將一方鎮紙放到一邊。
“隨同祭陵的護衛由禮部統領,就算不是禮部挑選,也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這些人和隨同祭祀的諸官員一樣,也指望不上。”
李夏再把筆架放到鎮紙旁邊。
“禮部?這些人要不要查一查?”郭勝目光凌利,禮部從前在明振邦手裡,現在在鄭尚書手裡,都是鐵桿的太子黨,是江延世的人。
“不用,一來,鄭尚書不是明振邦,二來,江延世不會讓禮部和鄭家攪進來的,他要殺的是王爺,又不是皇上,後續的誅連,他肯定要考慮到的,雖然他肯定考慮的極少。”
“我總覺得,不會在皇陵。”李夏側頭不知道看著哪裡,好一會兒,喃喃了一句。
郭勝皺起了眉頭,這一句他沒怎麼懂,為什麼不會在皇陵?
“盱眙軍是一定要用到的,要給王爺的死安排個說得過去的過程,要有說得過去的替罪羊,這些,皇陵都不合適。”
李夏低著頭,揹著手,圍著長案轉著圈。
江家和江延世從前覆滅的太早太徹底,她對江延世,知道的都是他的風華絕代,他的不同尋常,他的謀略手段卻從來沒聽說過,她對他,知道的太少了。
好在,她和他有過幾回交往,他說的話,說的事,她都懂,她懂,是因為她和他看事看人,行事為人,極其相似,嗯,那要是她,應該怎麼辦?
要是她,那就先亂起來,趁亂……
李夏嘴角翹起,看著郭勝吩咐道:“京城所有的人手,留給富貴,朱喜那邊也要用上,盯緊城裡,不論大事小事,只要有一絲異常,立刻報到你這裡。城外那些人攏起來,一旦召集,半個時辰之內必須趕到,也不必太近,具體細務你自己安排。”
郭勝聽的十分專注,李夏說一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