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十七扔了手裡的筆,兩步竄出了屋,“出什麼事了?”
“回……爺,”小廝噎了口氣,“剛剛,我們王爺在府門口遭人伏擊,全是弓弩,我們王爺沒事,李五爺,死了,王妃讓小的,跟十七爺說,讓,不,請十七爺趕緊拿下江延錦。”
小廝從幞頭往下,都是斑斑血漬,當時站在他前面的一個護衛,被一支箭貼著喉嚨刺破血管,他只是憑本能舉起刀,竟然擋飛了那支力道極大的箭。
“誰?”阮十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五到你們王府去幹什麼?他不該去衙門嗎?還有誰?王妃呢?”
“別的爺都好,王妃安好,十七爺,王妃說過要快。”小廝催促道。
阮十七呆呆站著,一下一下的眨眼睛。
“十七爺,王妃說要快。”
“你帶人去拿江延錦。”阮十七吩咐了一句東山,伸手推開兩人,從兩人中間衝過,沿著遊廊直奔後宅。
冬姐兒最崇拜最信賴最親近的人,就是她五哥。
“叫言哥兒來,快!”離正院不遠,阮十七突然頓住,招手叫過一個丫頭,“快去!就到這兒!”
阮十七聲色俱厲,小丫頭嚇的提著裙子狂奔而出。
言哥兒來的很快,連蹦帶跳一頭衝到他爹面前,“阿爹,去哪兒玩?”
“言哥兒,你五舅,沒了。”阮十七蹲在言哥兒面前,神情凝重如同廊外陰沉的暴雨。
“五舅怎麼會沒了?五舅是人又不是……”言哥兒先被父親的神情嚇著了,他長這麼大,頭一回看到他爹這樣的表情,接著就反應過來了,“沒了?是那個沒了?”
“嗯。”阮十七看著言哥兒圓瞪著眼,一臉的這怎麼可能,似乎一直都沒感覺到的悲傷,彷彿被天上的炸雷轟裂了,瞬間漫延,將他淹到沒頂。
“你五舅,沒了。”阮十七一把抱住言哥兒,失聲痛哭。
“阿爹別哭,阿爹你別哭,阿爹。”言哥兒嚇了一跳,兩隻手輪番用力拍著阮十七的後背,“阿爹你別哭了,我快忍不住……五舅!”
言哥兒不拍他爹了,兩隻胳膊抱住阮十七的頭,放聲哭起來。
爺倆抱頭痛哭了一陣,阮十七先收住悲聲,一隻手摟著兒子,一隻手拉著袖子一把接一把抹眼淚。
“言哥兒,別哭了,你娘還不知道呢,別哭了,一會兒,你得勸勸你娘,你娘……”
言哥兒哭的一聲接一聲的抽泣,“阿孃,阿孃……”
“別哭了,得趕緊告訴你阿孃,一會兒你五舅那裡,你跟你阿孃去幫忙,阿爹有別的事,毛毛先送到阿果家去,別哭了,家裡就咱們兩個男子漢,男子漢得忙完了正事再哭。”阮十七揪起袖子,給兒子抹臉。
“好。”言哥兒一邊抽泣一邊答應。
阮十七又拿袖子在言哥兒臉上抹了兩把,站起來,牽著他往正院過去。
李冬愕然看著哭的四隻眼睛通紅的阮十七和言哥兒,“這是怎麼了?”
“你先坐好。”阮十七緊上前幾步,按著李冬坐到榻上,“是……剛剛接到報喪。”
“是,誰?”李冬一口氣提起來,屏著氣,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爺?阿夏?五哥?”最後一個五哥,李冬說的輕極了。
聽李冬說到五哥,阮十七垂了垂頭。
李冬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一動不動,靜寂的彷彿連呼吸也沒有了,直直的看著阮十七,卻又沒看他。
“阿孃!阿孃你沒事吧?”言哥兒看的害怕,一頭撲了上去。
“阿孃沒事。”李冬猛抽了一口氣,話說出來,眼淚如同開了閘,流成了河。
見她哭出來,阮十七閉了閉眼,長長吐了口氣,能說出話,能哭出來,這一關就過了。冬姐兒比他以為的要堅強的多,他總是低估她。
“我去……毛毛……”李冬抖著手去撥頭上的大紅寶石簪子,“拿衣服……”
“讓言哥兒陪你過去,我把毛毛先送到阿果家,我還有事,冬姐兒,你……”阮十七擺手示意了滿屋驚呆的丫頭們去拿衣服,蹲在李冬面前。
“我沒事,五哥說過……我知道,你放心。”李冬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一隻手緊緊抓著阮十七,泣不成聲,“五哥早就……他和阿夏,是搏命,說有一天……有一天……我知道,我沒事。”
李冬零亂的幾個字,阮十七就聽明白了,李文山早就和她交待過生死之事,他和阿夏做的是九死一生的事。
阮十七一聲長嘆,用力抱起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