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這個就跳出那個,搏命的事,在他安心之後一兩年,突然跳出,直接橫在了他面前。
他甚至來不及回到家裡,和安氏說幾句話……
“老爺,到了。”車子外面,老僕的聲音響起。
王富年喔了一聲,強行收起滿腹亂思,跳下車,用力在衣服上拍了幾下,吩咐老僕,“把車趕到那邊周家茶坊等我,不用來找我,我去找你。”
老僕應了,趕著車接著往前,王富年左右看了看,穿過巷子,再穿過條熱鬧的大街,從秦王府大門口的巷子經過,看了眼已經被雨水沖刷的十分乾淨的那片寬闊的青石門前,腳步不停,繞到府後,到了間角門前,抬手扣門。
門幾乎應聲而開,一個護衛伸頭看到王富年,把門推開,示意他進來。
門外幾個護衛光著身子,正拎著水往頭上倒著洗澡,開門的護衛往一條青石路指了指,“沿路一直走,走到底。”
王富年點頭謝了,沿著青石路一直往前。
長貴等在路盡頭,看到王富年,上前長揖,王富年急忙長揖還了禮,長貴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轉個身,大步往前。
一間小小的暖閣裡,李夏坐在張小巧的書案後,看著書案上攤著的幾本不知道什麼。
王富年見屋裡是李夏,有些錯愕。
李夏聽到動靜抬頭,正看到王富年一臉的錯愕,站起來,轉過書案,示意王富年,“先生進來說話吧。是我要見你,不是王爺。”
“王妃。”王富年急忙長揖見禮。
“你知道了?”李夏直入正題。
“是。”王富年有幾分恍惚,他總是想起在杭州城時看到的她:胖胖的,漂亮的簡直不象真人,手裡總是抓著塊點心,眼睛清亮的看著你,一點點啃著點心。
現在還是那麼漂亮,卻讓人心生懼意。
“叫你來一趟,是怕你想多了,做多了。”李夏迎著王富年的目光。
王富年一個怔神,急忙收攏心神,“請王妃吩咐。”
“是五哥薦的你。”李夏的話微頓,嚥了口口水,平伏下哽起的喉嚨,才接著道:“五哥很推崇你,他說他覺得你能做個,至少本朝最好的計相。”
王富年聽李夏說到李文山,心裡一片悲傷,那個他頭一回見面,就真心喜愛的少年。
“侯明理德不配位,如此非常之時,他在計相位置上,王爺和我都不放心,如今的局勢,你是個聰明人,肯定看的清清楚楚,京城和這天下,都在動亂的邊緣,有些事,王爺和我不得不做,可有些事,王爺希望把能安置妥當的,先安置好。”
李夏說到侯明理德不配位時,王富年心裡一個機靈,立刻聚攏所有心神,凝神聽著李夏的話。
“國家財賦,是重中之重,戶部那邊,我已經交待過古翰生,唯你是從,這一塊,就交給你了,王爺和我如何,別人如何,你都不必管,只管守好打理帝國財賦命脈的那些人,守好他們,不要卷裹進來,守中持正,待到一切安定,好好兒的交到新皇手裡。”
李夏頓了頓,低低嘆了口氣,“也守好那些賦稅帳冊,那點兒菲薄的家底,萬一,成了一場洗劫,哀鴻滿地,也能讓朝廷有一絲賑濟之力。就這些。”
王富年呆呆看著轉身往書案後坐回去的李夏。
他一路上那些紛亂無比的思絮中,什麼都想到了,卻萬萬沒想到召他來,竟然是這樣一番話。
王富年身子慢慢往下,雙膝彎到一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磕了幾個頭,“王妃放心,請王爺放心。王富年就是死,也必定做好王妃的吩咐。王妃,這天下,也是要德與位配,王爺這樣的胸懷,才配做這天下之主。”
“回去吧。”李夏低下頭,抬手翻頁。
“是。”王富年站起來,低頭垂手,退到暖閣門口,才轉身出去。
一直到上了車,王富年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平復下心裡那股滾滊的激流。
今日,此時,他此生有了一個生死以追隨的明主,異日,若是萬一之萬一,王爺不協,他完成了這份交待,就辭官追隨,王爺在哪裡,他就追隨到哪裡,王爺若不幸,他就追隨至黃泉之下。
李夏看完了幾張摺子,叫了長貴進來,吩咐備車,她要去李府。
長貴看著她,嘴想張開,卻又緊緊抿了回去,垂下頭退出,站著呆了片刻,招手叫了個小廝問道:“郭先生回來沒有?”
“回來了,在外書房。”小廝忙垂手答道。
“你去說一聲,王妃讓備車,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