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秦王妃有難,我去瞧瞧?”姜尚文先聽清楚了,一邊說,一邊目光灼灼的看向金貴那根鐵棍。
金貴肩膀中了箭,這鐵棍用不成了,她想借來用用。
“咱們只管顧住自己,阿夏真有難,也不是咱們能幫得上的。”霍老夫人十分淡定。
苗老夫人點頭,“你太婆說的對,我告訴你,領兵打仗就是這樣,最忌聽說有難就跑過去,十有八九是陷阱,就不是陷阱,也得壞事,當年……”
“咳,阿孃。”趙老夫人猛一聲咳,打斷了苗老夫人準備從五十年前開始的當年。轉回頭,看著一臉遺憾的姜尚文,又看了擔憂的沒法淡定的嚴夫人,笑道:“別擔心,王妃早有安排。”
苗老夫人聽趙老夫人這麼說,笑起來,“可不是,先頭她讓人捎了句話,讓我帶樣東西,我還納悶,沒頭沒腦一句話,這會兒才知道,王妃真是,想的太周到了。”
“什麼東西?”黃二奶奶好奇了,卻被嚴夫人一把拍了回去,“不是你該問的,都是大事。”
“不算什麼大事,不過……過兩天也就知道了。”趙老夫人看著黃二奶奶,溫和笑道。
偏在婆台山鎮子後面,那處平時冷清,這會兒更加冷清的青廬裡,秦王站在那三間仿照最早的那三間茅屋,卻精緻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三間草廬窗前,遠眺著婆台山。
陸儀一身戎裝,長長的陌刀豎在旁邊,站在茅屋門口,揹著手也看著婆台山。
陸家別莊那把火燒起來,喊聲響徹山上山下,連遠在青廬的秦王和陸儀都看到了。
“喊的是秦王妃嗎?”秦王凝神聽著,低低問道。
“是。”陸儀聽的清楚,沒有隱瞞,“那裡應該是我家那座莊子,王妃不在那裡。應該是十七的詭計。”
“十七頂不住了?”沉默片刻,秦王低聲問道。
“我信得過他。”陸儀緊緊抿著嘴,調勻了突然有點緊亂的呼吸之後,才聲調緩慢的說道。
陸家別莊那幢小樓上,火一直雄雄的燃燒,李夏站在窗前,一動不動的看著燃燒的火,和旁邊燈火通明瞭一夜的婆臺寺。
“寅正了,盱眙軍那邊遞了信過來,那個姓胡的幕僚已經悄悄拿下了。”郭勝往前半步,低聲道。
姑娘一動不動這麼站著,已經站足一個時辰了。
“你去吧。”李夏頭也不回道。
”是。“郭勝欠身答應,退後半步,一躍而下。
李夏動了動,腳步有幾分虛浮,她站的時間太長了。“端硯,拿個墊子給我,再沏杯茶,熱一些,濃一些。”
郭勝出了小樓,往前兩步,抬手打了個不怎麼響的響指,樓外那一片空蕩寂靜中,突兀的立起兩群人。
郭勝往前走了兩步,先看了看左邊長沙王府那些護衛,一色的黑衣滾紅邊,長沙王府的徽記是黑底紅邊,長沙王府下人的裝束,也都以黑底紅邊為基礎。
迎著郭勝看過來的目光,護衛們低眉垂眼,以示遵從臣服。
郭勝再看向另一邊,一樣的裝束,卻半點沒有長沙王府護衛那份整齊肅殺,一個個伸長脖子,腳尖倒沒敢踮,可臉上卻帶著各色各樣的表情,恨不能招手示意他們老大:他在這兒呢。
郭勝有幾分嘆氣,這就是江湖和廟堂,他這些兄弟,管用極了,就是不上檯盤。
“差不多了,照我先前的分派,就從咱們這莊子起,拉成一線往下搜,查殺漏網之魚,記著,只要不是咱們的人,全部殺了,咱們用不著活口。網要密,招子要放亮,拉到山腳下,再拉回來,要快,爺給你們一個時辰,去吧。”
郭勝抬手一揮。
兩隊人一起轉身,長沙王府的護衛們隊形不變,郭勝那些兄弟們靈活無比的擠進護衛的隊伍,快速無聲的出了長沙王府,一路往山下清理戰場。
郭勝抽出把狹長的刀,掂了兩下,跟在隊伍後面,出了別莊。
綏寧王府那間高閣裡,江延世站起來,看向黎明前最黑暗的婆台山。
天快亮了,他的人幾乎翻遍了這婆台山。
沒找到秦王,這一場劫殺,就是一敗塗地。
“傳令,撤。”江延世聲音輕緩無波,楓葉低低應了,正要轉身,又聽江延世吩咐道:“殺了柏悅。”
“是。”楓葉垂手退出。
江延世拎起薄鬥蓬,隨便披上,迎著極快回來的楓葉,語氣輕淡,“走吧,明天下了雨,正是春耕的好時候。”
楓葉垂手跟在後面,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