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車,要是單獨僱車的話,少不得要花三四十枚。”林三洪掰著手指頭給朱棣算經濟賬:“到京城之後,我都不敢去酒樓吃飯,因為京城的酒樓太貴,動輒就要銀子,我身上只有銅錢,所以就在路邊的食攤子上買了三個餅一碗湯,又用起十一個錢。昨天一日三餐,就花了三十多個錢。晚上宿在最便宜的車馬店,只花了五枚。今天早上還沒有吃飯,要是吃飯的話,說不得又要花去幾個銅錢……”
如此明目張膽的在金殿上和皇帝一個銅錢一個銅錢的算賬,掰著手指頭嫌俸祿低,真真是為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滑稽場面。
寶座上的朱棣臉色鐵青,氣的呼呼直喘粗氣,偏偏這個新人任的七品芝麻官一點也沒有住嘴的意思,還在那裡數銅錢:“萬歲呀,這一來一往我就要花一百四五十個錢才能到這大殿上和萬歲奏事,光是車腳盤纏就這麼多!”
“哼!”一聲冷哼讓很多人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朱棣冷冷的說道:“朕任你為御史,給你的就是七品的俸祿,當有馬伕一名,馬伕的開銷由朝廷供給,這沒有錯吧?”
“沒有錯。”
朱棣的調門猛然提高了幾度:“那你還和朕說什麼車腳盤纏?”
按照大明的官吏制度,朝廷會給七品官配置一個馬伕,這馬伕是朝廷出錢僱傭,不必官員花錢。
“馬伕是沒錯,朝廷確實是給了,可我當時就把馬伕給辭掉了。”林三洪一副喋喋不休的樣子,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朱棣臉上的寒霜:“因為我根本就買不起車,也買不起馬,要馬伕何用?”
林三洪迎著眾多幸災樂禍的目光侃侃而談:“剛才在烏龍橋上,我看諸位大人車馬煌煌,真不知道他們哪來那麼多閒錢,可以僱的起車馬,可以用得起那麼多的僕役長隨之人。當時我就琢磨了,難道說諸位大人都可以不吃不喝,把所有的俸祿都用在車馬方面?他們的家眷就不需要花錢?難道說諸位大人都有別的產業?可我朝定製,並沒有以田產為俸的先例呀……”
“放肆!”眼看著這個林三洪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把所有的官員都當成了貪官,朱棣呼的一下子就站起來:“朝堂之上乃我大明棟樑,容不得你胡言亂語……”
那些給林三洪指桑罵槐說成是貪官的大臣們也無法容忍這種狂妄的沒邊的傢伙,立刻就大生同仇敵愾之心,紛紛厲聲斥責!
當官第一天就得罪了所有同僚,分明就是在找死!
偏偏這個林三洪一點自覺也沒有,還在那裡唸叨:“萬歲,我不是說大家都是貪官,只是想讓萬歲把臣等的俸祿提一提,也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想很多大人都有這樣的心思,只是他們不好意思明說罷了……”
這樣和皇帝討價還價的要漲俸祿,和那些市井的奸商還有什麼區別?
朱棣勃然大怒:“哼,當這大殿為市場麼?當太祖的律條為何物?”
“萬歲……”
朱棣已不容林三洪再有開口的機會,大喝道:“住口,你一微末小吏,屢屢頂撞於朕,真是放肆已極。來人,扒去袍服,免去官職,叉出殿外回家種田去吧……”
外邊當知的侍衛虎吼一聲湧了過來,七手八腳就把林三洪身上的緋色官袍扒掉,連託帶拽將他扔出殿外。
朱棣面色極差,看也不看殿下的諸臣,轉身就走,身邊的貼身宮人趕緊扯著公鴨嗓子高喊:“退朝——”
從武英殿裡出來的幾十個大臣剛好看見被扒去朝服的林三洪正哎哎呀呀的從地上爬起來,這個不知道進退的七品御史拍了拍身上土,沒事人一樣的走了——當然,現在他已經不是御史了。
“哈哈,無知小兒,焉能為官?”
“如此頑劣之輩,怎麼好與我等同殿為臣?哈哈,幸好他這個御史只做了一天,就被萬歲革職,好好的回家種田去吧!回家對你的黃臉婆數銅錢還可以,給萬歲數銅錢,沒有砍你的腦袋就是萬幸……”
“我大明怎麼會任命這種村氓為御史?真真的好笑!”幾個文官對解縉說道:“謝大人怎不言語?”
平日裡幽默詼諧的解縉沉默不語,確實有點反常。
解縉微微搖頭,壓低了嗓音對身邊幾個關係不錯的文官說道:“諸位同僚可要小心了,萬歲已有殺意!”
“哈哈,此等混愕之輩殺了也就殺了……”
“錯,我是說萬歲可能要對我們當中的一些人……”解縉橫掌在自己的頸項之間輕輕一劃,做了個砍頭的手勢:“諸位真的以為今日之事是一鬧劇?若真是如此,未免也鬧的太不像樣了。當今萬歲比不得